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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斯書暗嘆一聲, 心情有些唏噓, 這不是他第一次和艾洛·白一起睡在這張床上了,但卻是他們第一次靠得這麼近。
艾洛·白抱他抱得很緊,藥劑使得他的感知能力變遲鈍了, 但禁錮在腰間的手臂充滿了存在感, 清醒的時候, 艾洛·白不會這樣抱他。
該是多麼大的打擊, 才會讓艾洛·白對他的態度完全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寧斯書心裡又酸又軟,生不起半點氣。
他想抱抱艾洛·白。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 便如同決堤之水,沖走了寧斯書所有的矜持和冷靜,他側過身,費力地抬起胳膊,像艾洛·白從未如此靠近他一樣,主動靠近了這個躺在他身邊的人。
懷中人的呼吸亂了,寧斯書聽得很真切,不知道艾洛·白是剛剛被他吵醒的,還是早就醒了,在等著看他會做什麼。
但無論是哪一種可能,寧斯書都沒有收回手的打算。
「你醒了吧,我們聊聊。」
渾身無力,就連說話也很費力,寧斯書皺了下眉頭,他知道艾洛·白會發瘋,雲鏡中的投影已經暴露了哨兵越發偏執的性格,但他沒想到艾洛·白會做到這種地步。
「不聊。」
「……」
好嘛,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願意給他。
他倒是不介意被鎖起來,畢竟艾洛·白早在五感盡失的時候就說過想把他鎖起來,他聽得多了,也就有心理準備了。
但艾洛·白竟然拒絕了溝通。
寧斯書不禁頭疼起來,他的信譽值已經低到這種程度了嗎?
「寧,你離開了好久。」
輕輕的喟嘆落在耳邊,寧斯書心裡的鬱悶一下子散開了,歸根究底,是他親手將艾洛·白變成這樣,從在巧克力的包裝紙上留下「後會無期」四個字開始,滿打滿算他已經主動離開了三次。
如果他是艾洛·白,同樣的煎熬經歷三次,也很難再保持信任。
艾洛·白收緊手臂,兩具身體中間沒留下一絲縫隙,他將頭埋在寧斯書懷裡,隔著胸膛的心跳聲敲在耳膜上,像是心臟起搏器,一下一下,將他這個行屍走肉一般的人拉回人間:「我找不到你,他們都說沒有見過你,說沒有你這個人。」
他問遍了所有人,得到的答案都不是他想要的,寧斯書像是從未出現在這個世界,就連那一次次的拯救和相處都無跡可尋,仿佛是他臆想出來的。
堅定如艾洛·白,也不免對此產生懷疑,寧斯書真的是他幻想出來的嗎?
神明離開了,帶走了留在世間的所有痕跡。
就在艾洛·白將要信了寧斯書是自己發瘋幻想的人時,他找到一顆璀璨明亮的星——不落之星。
那是寧斯書送給他的禮物。
不落之星散發出燦爛的光芒,和神明有關的痕跡會被抹除,但從伊諾維婭采來的極光不會消失,因為這本來就是屬於這個宇宙的神秘饋贈。
是真的。
不落之星是真的,寧斯書是真的,喜歡是真的,他記憶中的點點滴滴也是真的……一切並非幻想,而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但我知道,你存在過。」
世人將你遺忘,獨我知你來過。
他在這個被清洗過記憶的世間獨自清醒,無時無刻世界意志都逼著他忘記寧斯書,他只能一次次走入精神黑洞,重溫那些被藏起來的記憶碎片。
「我不和你聊,我不聽你的。」
「肌肉鬆弛劑會讓你全身無力,鎖鏈會束縛你的四肢,我會每天給你餵抑制精神力的藥,你不會再有控制我的機會。」
「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一步。」
寧斯書緩慢地眨了下眼睛,鎖鏈很長,足夠他在床上和這個房間裡活動,因而在艾洛·白提起之前,他並沒有發現自己的手腳都被鎖了起來。
肌肉鬆弛劑,鎖鏈,精神力藥物……還真是準備齊全啊。
不知道為什麼,寧斯書忽然有點想笑:「你就打算靠這些東西留下我嗎?」
懷裡的腦袋往上蹭了蹭,在黑暗之中,準確無誤地貼上了他的嘴唇,寧斯書的眼睛睜大了些,唇上的觸感很柔軟,比眼皮更軟。
濕潤的舌尖探了出來,寧斯書感覺到攬在他後背上的手臂抖了抖,像他的心一樣,因為這個吻顫動得更快了。
艾洛·白沒有回答,但他的行動已經給出了答案。
舌尖小心翼翼地觸碰著寧斯書的唇,時間拉長,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強勢地破開唇齒深入,艾洛·白也是第一次,親得很兇,只憑著本能索取,不得章法。
修長的指尖穿過那雪一般的長髮,艾洛·白按住寧斯書,在唇齒間逞完凶就轉移陣地,細碎的吻從眉眼落下,一寸寸深入脖頸,寧斯書癢得縮了縮脖子,攥著他衣襟的手無力地鬆開。
「唔……」
頸間的動脈被咬住,瀕臨死亡的威脅令腎上腺素不斷飆升,寧斯書的呼吸都停了,有一瞬間以為艾洛·白會不管不顧地咬下去。
當他的血液迸在艾洛·白的嘴裡,能否撫平他慌亂不安的心?
寧斯書抬起手,輕輕拍了拍艾洛·白,溫柔得像是就算艾洛·白直接咬死他,他都不會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