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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斯書怔愣失神,如果沒有遇到艾洛·白, 他大概會是截然不同的樣子:「所以現在站在這裡的我, 是那個沒有破道的仙君選擇的結果嗎?」
道士笑了笑:「或許吧,世間情意纏人,也許仙君只是厭倦了孤寂的生活, 想換一個活法。」
聰明人說話一點就通, 何況道士口中的仙君就是寧斯書自己。
只不過是沒有掉進時空亂流, 沒有喜歡上艾洛·白, 沒有破了無情道的他,也是寧斯書一直以為自己會變成的樣子。
寧斯書一下子就問到了問題的關鍵:「他都做了什麼?」
逆天改命並不是簡單的事,就算是高高在上的仙君, 也要遵循天道, 那突然出現的時空亂流背後必定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也不算大事, 那位仙君只是散去了修為, 為從前的自己,也就是你種下了一顆情愛的種子。」道士輕嘆, 不知想到什麼,又搖頭笑了起來,「只是沒想到這顆種子結的果竟然在億萬年後,也是稀奇。」
所以,是他選擇了艾洛·白。
艾洛·白重生的根源也在於他。
「為什麼?」寧斯書想不通,為什麼未來的自己會選定艾洛·白。
「我哪知道,這問題其實應該問你自己。」道士聳聳肩,含笑的臉上帶了點戲謔,「那人究竟有什麼魅力,能勾得你破了無情道?」
寧斯書臉一熱,想到在雲鏡中看到的畫面,他孤孑一人,或許艾洛·白身上最吸引他的就是偏執固執的愛意。
艾洛·白會一遍遍在精神世界裡尋找他遺留的痕跡,會為他發瘋,為他神魂顛倒,還會為了他一頭扎進精神污染中……這種愛太沉重太危險,也太迷人。
越是缺少什麼,越會向往什麼,生性淡薄的無情道君沒理由不被這種深愛吸引。
寧斯書想,這大概就是他篤定自己會喜歡艾洛·白的原因。
最了解自己的人就是自己,早在還未見到這個人之前,他就知道自己終有一日會被打動,會為了艾洛·白而破了所修之道。
所以不該讓艾洛·白忘記他,他真正該問的問題是:「我要如何才能去到他身邊?」
「仙君所求,非旁人可插手,須得你自己才能做到。」
話已說到此處,再加上之前他提到的緣由,去到億萬年後的方法已經呼之欲出。
「多謝前輩提點。」寧斯書又深深地拜了一禮,他取出鎖妖袋,「我已將螭吻收服,就在這裡面,我已決意離開,現將它同眾妖怪交給前輩處理。」
道士驚詫,沒接:「我只是個普普通通的道士,可沒本事處理這些大妖,仙君還是自己留著吧。」
「可是……」
「降妖除魔是修道之人之責,可若能度化妖魔,使其行善事,私以為比要了它們的性命更好,這也是佛門所提倡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道士擺擺手,瀟灑離去:「聽說在那億萬年後,也有同樣困擾著蒼生的妖物,屆時仙君散去一身修為,無法像從前一樣濟世救人,不如提早為自己謀算,也好助這些妖物結下善因。」
離開之前,道士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仙君,祝你好運了。」
寧斯書並未多想,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妖怪的事情,怪不得時空亂流會在他和螭吻大戰的時候開啟,原來老妖怪就是他給自己留下的最強小弟。
於是寧斯書準備好一切後,又將鎖妖袋裡的妖怪們放了出來,挨著與它們訂立了契約。
離開這人間,他會變成普通人,鎖妖袋也會失去效力,要控制妖怪們只得依靠這雙方共同簽訂的契約。
其他妖怪們被關在鎖妖袋中上百年,早已經被關得沒脾氣了,一聽立下契約就能獲得自由,當即同意。
唯獨剩下大胖一個難啃的硬骨頭:「本尊堂堂龍子,上古大妖,一方霸主,怎能幫你個小小修士,哼,本尊不願意!」
它瞪了一眼傻呵呵樂著的妖怪們,恨鐵不成鋼地罵道:「你們這群沒骨氣的傢伙!」
「你說它們沒骨氣,殊不知在它們眼裡,你也沒好到哪裡去。」寧斯書撥弄著烏龜,在直面自己的心意,且有正當理由去找艾洛·白之後,他的心情好了不少,看著油鹽不進的大胖都覺得憨態可掬。
仙君語調溫柔,輕飄飄道:「識時務者為俊傑。」
不等大胖回嘴,他就強行將一道妖仆禁制打入了老妖怪的身體之中,比起雙方共同訂立的契約,這種禁制更為霸道,就算變成了普通人,他也能控制大胖。
大胖:「……」
大胖:「???」
在一眾妖怪們同情的目光下,大胖看著身上浮現出來的禁製圖案,逐漸陷入了呆滯。
「寧斯書,你,你……你竟然強迫本尊為奴!你不要臉!」
它不過就是過過嘴癮,若是寧斯書肯求求它,說不定它就答應立個互幫互助的平等契約了,可寧斯書竟然強行動手……修為高了不是啊?!
老妖怪欲哭無淚,垮著一張批臉,恨不得撲上去咬死寧斯書。
一切準備就緒,寧斯書迫不及待就想離開,可人間突然升起無數祈願,如同一盞盞孔明燈,將七重天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