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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星曆333年的戰役也被稱為帝國聖戰。
艾洛·白咬緊了牙,他的忍耐力一直都和五感同樣出色。
押送人員被他突變的臉色嚇到,背脊僵直,扣動扳機的手微微發顫。
上將和遠衛軍團一直是帝國軍人的榜樣,如果不是軍命難違,他們死也不想參與這件事。
押送車在擠成沙丁魚罐頭的路上緩慢蠕動,短短一刻鐘就能到的地方始終望不見蹤影,押送人員急得滿頭大汗,在被從天而降的武裝隊伍攔住時,竟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慶幸感。
伊諾維婭禁飛,除了帝國皇室和軍部以外,普通民眾不可駕駛飛行器,這支隊伍操縱著軍用飛行器攔在路上,十多個穿著黑色作戰服的人從飛行器上跳下來,胸前佩戴著六角星勳章熠熠生輝。
六角星象徵著忠誠與守護,是帝國為軍人加冕的最高榮譽。
星曆333年戰勝歸來,艾洛白組建遠衛隊,帝國為表嘉獎,賜予隊內所有人獨特的六角星榮譽。
遠衛隊是遠衛軍團的前身,也是艾洛白的嫡系部隊,曾陪他數次出生入死,經半月前一役,遠衛軍團折損大半,當初的遠衛隊也死傷無數,而今只剩下不足五人。
為首的男人摘下防爆鏡,露出一張被刀疤貫穿的臉,右眼眶裡的猩紅義眼鎖定在押送車上:「停車,放下武器。」
「科倫森!」
「是獨眼!遠衛軍來了!」
群眾中爆發出歡呼聲,為天降神兵的到來振奮不已。
遠衛軍是帝國最精銳的部隊,是榮耀的代名詞,獨眼科倫森是艾洛·白的副官,兩人一同從軍校畢業,共歷333帝國聖戰。
押送人員面色蒼白,如果交火,他們肯定不是對手。
「警戒!」
「警戒!立刻聯繫軍部!」
押送人員驚聲尖叫:「報告,有人劫囚,是——」
「砰!」
后座上的巨響打斷了通訊,押送人員戰戰兢兢地轉過頭,對上了一雙爬滿血絲的眼。
「他們不是來劫囚的。」為了忍耐五感的刺激,艾洛·白已經耗費了大半心力,「他們是來為我送行的,打開車窗,讓我和他們說幾句話。」
押送人員快哭出來了:「上,上將……」
艾洛·白打斷他的話:「若遇劫囚,當場擊斃我。」
話音剛落,個人終端另一邊也下達了相同的命令。
聲音沒有逃過S級哨兵的耳朵,艾洛·白垂下眼帘,輕蔑地呵了聲。
車窗緩緩降下,擁擠的街道霎時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含熱淚,注視著這位曾經為帝國廝殺的上將。
即使全民終審已經有了結果,依舊無法改變他們對艾洛·白的擁躉。
「上將!」
「你怎麼樣了,你的手……他們對你用私刑了?」
遠衛軍將押送車團團圍住,科倫森按住槍栓,身高直逼兩米的男人眼睛都紅了,一槍砸在車窗上:「他媽的,你們找死嗎?!」
艾洛·白皺眉:「與他們無關。」
科倫森:「上將!」
艾洛·白:「我不想再說第二次。」
科倫森不情不願地收起槍,兇狠的目光盯在押送人員臉上:「滾下來。」
押送人員抖若篩糠,求助地看向艾洛·白。
遠衛軍團是豺狼虎豹,能收服他們的只有上將艾洛·白一人。
伊諾維婭內的造反傳言從未休止,手握重兵的艾洛·白一直受到帝國的忌憚,這戲劇性的審判結果,很難讓人不聯想到陰謀上。
艾洛·白沉聲道:「科倫森,審判已經結束了,我現在該去刑場。」
「去他媽的狗屁審判!大家都來了,遠衛軍就停駐在伊諾維婭外。」科倫森神色激動,另一隻原裝眼球爬滿了血絲,他竭力克制自己,壓低聲音,「上將,只要你一聲令下,我們隨時可以——」
「可以什麼?」艾洛·白目光一凜,滿含警告意味。
科倫森咬肌抽動,如同鬥敗的獅子,連車窗都被他捏得變了形。
艾洛·白輕嘆:「科倫森,《遠衛軍守則》第一條是什麼?」
科倫森僵住,其他遠衛軍將士聞言紛紛低下了頭。
「遠衛軍將守護伊諾維婭,戰死到最後一刻。」艾洛·白喃喃,《遠衛軍守則》是他親自編寫,刻在每一個遠衛軍將士的心裡,「亞納他們因為我的錯誤指揮永遠留在了蟲洞之中,我不想遠衛軍再因為我背上造反的罪名。」
「我接受審判。」
沉默在黎明到來前醞釀,天空中閃爍著放曉的光斑,在壓抑的哭聲中,科倫森和遠衛軍緩緩讓開,擁擠的人群從中劈開一條路,通向刑場。
飛行器受命挪開,遠衛軍列隊目送,對著艾洛·白行了最後的軍禮:「伊諾維婭的星辰永不墜落。」
艾洛·白怔了下,習慣性接道:「我會將守護之名貫徹到最後一刻,請逝者安息。」
這是遠衛軍團送別戰友的悼詞,代表著他們的決心與忠誠。
押送人員發動車子,車窗損壞無法關上,艾洛·白的腦海中灌滿了哭聲,他看著那群為他而來的人,看著這座他付出一切去守護的星球,不禁開始懷疑自己是否能夠安息。
如若不能,上天可否告訴他該怎麼做?
不知是不是聽到了他的禱告,他的精神世界突然下起雪來,精神黑洞全都被雪掩蓋,白茫茫一片,像是要將他困死在雪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