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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昭也不惱,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便走了。
「那臣明日再來。」
轉身進殿時,王公公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額頭的汗水不斷地滾落下來,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著。
他緊張地從懷中掏出一塊潔白的手帕,顫抖著擦拭著額頭上的冷汗,嘴裡不停地念叨著:「哎呦,這都什麼事啊!」
「陛下吶,老奴為了您,可真是付出了太多啊!」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哭腔,眼中閃爍著委屈和無奈的淚花。
他一邊擦著汗,一邊暗自祈禱著,希望陛下趕快出來,這真不是人幹的事啊。
裴昭離開後,皇帝蕭然從殿中走出,他的臉色陰沉,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陛下,您為何不見裴相?」王公公小心翼翼地問道。
蕭然沉默片刻,緩緩說道:「裴昭的心思,朕豈能不知。他如此急切地推舉蕭玦,無非是想掌控未來的天子。若真讓蕭玦成為太子,恐怕朕的江山就要改姓裴了。」
王公公惶恐地跪地,「陛下聖明。」
蕭然冷笑一聲,「朕絕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明日早朝,朕自有主張。」
「他想做第二個蘭時,朕卻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大齊,終歸姓蕭。」
金鑾殿上
「陛下,自古以來,立儲非嫡即長。兩位皇子皆非嫡子,而大殿下為長,自當立大殿下為太子。」
「非也,自古能者居之。儲君乃一國之重怎能如此草率?」
「大殿下與二殿下乃雙,年歲相同,不過差了一刻出生罷了。」
「二殿下自幼得裴相教導,聰惠好學,仁孝溫恭,四歲便能吟詩作賦,一首《憐農》傳至民間,街頭百姓人人傳誦,深得民心,是儲君的不二人選。」
「大殿下自幼孤僻冷性,不愛與人相交,實在沒有半分,為君之相,憐民之心吶,如何當得儲君之位?」
朝堂上文臣武將吵作一團,為著立儲之事吵得不可開交。
武將一派堅持立長,文臣一派堅持能者居之。
如今朝中大半武將都是蘭時當年一手扶持的。許多人當年都曾見過王府的小世子,自然也知道如今宮中的大殿下蕭珏,便是攝政王府抄家後下落不明的蘭珏。
因為當年哪怕在書房與眾臣議事,攝政王也要抱著小世子,一刻不離手。
聖上雖然對外稱大殿下與二殿下是雙生子,可明眼人都知道這兩位雙生子沒有半分相似。
武將一派雖自攝政王死後一直被以裴昭為首的文臣打壓,但他們一直在朝中明里暗裡護著蕭珏,哪怕只是微薄之力。
因為朝中大半文臣皆出自世家大族,唯有武將,大部分皆出自寒門庶族,平頭百姓家。
蘭時的軍功制,讓他們平步青雲,也有了與世族子弟一爭的機會。
「怎麼?朕的兒子淪到讓你們評頭論足?」
大殿上攝政王的位子並那些珠簾一併被撤去了,僅剩下那彰顯至高無上的皇權的龍椅。
蕭然一襲明黃色長袍,袍角繡著雅致竹葉花紋,腰束金絲滾邊玉帶,烏髮用一根玉簪束起,半眯著眼慵懶地靠坐在龍椅上,手指搭在龍頭上輕點,嘴角似笑非笑地微微勾起,眼神中卻帶著幾分冷冽和威嚴,不怒自威地自薄唇中吐出一句話來:「你們當這裡是什麼地方?菜市場挑貨呢?」
皇帝面色陰沉,不發一言,台下大臣們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突然,一個尖銳的聲音響起:「陛下恕罪!」只見殿下黑壓壓地跪了一地人,仿佛一片烏雲壓頂。
抬頭望去,都是低垂的頭顱,卻有一抹白色格外顯眼。
那抹白色身影如同一隻高傲的仙鶴,在一群鵪鶉之中顯得格格不入。
是裴昭。
他只淡然一笑,手持玉板,靜靜站在原地沒有動。
「既然你們日日吵著要講祖宗禮法,那今日便按祖宗禮法來,立嫡立長,大皇子蕭珏當為儲君,入主東宮,愛卿們以為如何?」蕭然漫不經心地道。
「陛下英明——」
「退朝——」
下朝後
「大人,這——」
朝上狗叫得最歡的禮部侍郎蘇衍面色不好地挪到裴昭身邊,同裴昭講話。
「蘇大人,過猶不及。」
裴昭只神色不明地落下一句話便與蘇衍錯身離去了。
「叫你夫人多買些核桃。」
他走得太快,快到蘇衍甚至來不及開口說些什麼,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片衣角消失在了視線之中。
「唉——這都什麼事啊?白忙活一場倒算了,還成全了那幫蠻子!」
幾個裴黨的官員站在一起唉聲嘆氣,一個個皆是一臉愁容。他們怎麼也沒想到,事情竟然會發展成這樣。
而此時,他們的目光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對面笑得牙花子都出來的一夥武將。這些人原本他們從不放在眼裡的,但此刻卻因為這場鬧劇而水漲船高。
「哈哈,真是沒想到啊,我們居然還有機會能看到這群文人吃癟的樣子。」
一個武將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悅之情,大聲說道。
另一個武將則是一臉得意地拍著旁邊人的肩膀,笑著說:「你們看,我說得沒錯吧,這些文人就是喜歡自找麻煩。」
看著對面的一夥武將如此得意忘形,裴黨的官員們更是氣得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