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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你們江州市警方願意相信我?
柳慧娟從淚眼朦朧中抬起頭來,臉上十分錯愕。她擦了擦眼淚重新坐起,下一秒又忍不住亂想:派遣專人去證實,可當年的物證幾乎都沒了,人證只存在她和田波之間,警方要怎麼證實呢?
她兀自稀里糊塗。
偶爾抽泣一聲。
柳慧娟並不清楚,在隔壁的又一個房間裡,警方開啟了視頻通話,電話那邊的少年幫她如實還原了96年那一年的「栽贓陷害」,以及之後每一年的迫不得已。
她的冤屈將要洗盡,她充滿悲劇的一生也即將終結。
另一間審訊室里。
田波說爽了,見兩名警官臉色冰冷,其中一個上門就把柳慧娟給銬了,那一刻田波心裡就清楚了。
他對胡說八道沒有任何心理負擔,非但沒有負擔,他心中還湧現強烈的報復快樂:柳慧娟你個臭婆娘,我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
從今往後,我挨槍子你坐牢,咱這輩子也要纏纏綿綿到天涯——
「警察同志啊,我認罪,可我希望你們放了我老婆,她真的不是主動想包庇我,她只是這輩子沒見過什麼世面,世界太窄了,沒見過幾個男人,見到我的第一眼就認定了我。」
「我回南湘的幾次想自首伏法,是她拼命拉著我,因為她不想我死……你說怎麼證明啊,能證明的地方多了去了。」噼里啪啦就是一串輸出,要把柳慧娟釘死在痴情人上。
「還有我的女兒,真真她很欣賞我這個爸爸,你們也許不知道,血緣關係真的很奇妙。子不嫌父母,真真從來沒嫌棄過我這個爸爸,她很孝順依戀我,哎我清楚一切都是我的錯。父親這個角色的缺席,讓那孩子從小太缺愛了。」
田波越說語調越誇張昂揚,聲音也隱藏著期待和興奮,仿佛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拱火分子,帶著滿滿的惡意。
在鏡頭面前,他時而掉眼淚,時而露出懺悔的神色,可這些假象背後是緩緩綻放的一抹惡意滿滿的微笑。
潛台詞:警察,我的老婆和孩子都包庇我,你們快去把她們抓了。
田波特地讀過刑罰,他知道這是什麼罪名,在他的期待幻想里,老婆孩子一個都別想好過。他太想放肆大笑了,可惜之前他被一個書包揍得腦子開花,舌頭還咬到了,稍微一咧嘴,動作大一點,鐵鏽味的腥咸在口腔里化開。
偏偏他都這樣了,江州市警察還要審他。田波心裡氣夠嗆。
更甚者,他預想里的反應沒有發生,負責審訊他的兩名警察一致冷漠地看著他,眼神仿佛在看什麼跳樑小丑。為首那姓秦的主審更是存在感逼人,瞳孔漆黑犀利,始終居高臨下地盯著他,那威嚴深沉的氣度,讓身為男性他天然感到一種煩躁和迴避。
為了證明自己,他謊話更是層出不窮。
秦居烈終於聽不下去了,男人手中鋼筆敲了敲長桌,音量拔高,聲線冷厲,想也不想出言打斷:「你到底編夠了沒有?喊你錄口供,你給我們編故事?」
田波氣短了兩分:「怎麼了警察同志,你們不相信我?我沒有編故事,這種夫妻、父女感情的事,你們這些外人看不明白。」
他還想狡辯。
蔣飛氣得拍桌子,徹底爆發出了他的不耐煩:「信你個鬼!你自己編的什麼謊啊,人都進審訊室里還不老實?在這裡給我們編老婆孩子都愛你、自願包庇你的科幻片?」
尤其是他們耳麥里,一邊聽這田波鬼話連篇,一邊聽小江同學同步拆穿,這滋味簡直要精神分裂了。
另外田波說得沒錯,有什麼事情真相有「他」這個當事人清楚。
田波梗著脖子:「我哪裡編故事了,我說的都是真話!」
蔣飛罵了一句:「六假四真也叫真?你還想拖老婆孩子下水,做夢吧你。你自己來聽聽,這些話是不是才是真的?」
田波心裡一驚,不知道警方是怎麼清楚的,這比例是他精心設計過的,什麼真話假話的,這個警官在說什麼啊,田波突然開始心慌慌。隨著蔣飛的講述,那股不祥的預感終於應驗了——他X的,為什麼,這麼會這樣——這個世界好像有另一個「他」,見證了一切,親手拆穿了他每一個謊言。
他之前在審訊室里編的謊言,多麼驕傲自滿又虛偽。
這個謊話拆穿起來就多無情、奚落和嘲諷。把他的妄想誇耀一一碾碎。
二十多年過去了,歲月的風沙掩蓋了多少真相,很多只有他本人清楚的事情,在這間審訊室里一一被人娓娓道來,田波人跟撞了鬼一樣,嚇都要嚇傻了,只能不斷尖叫道:「別說了!別說了!」
兩天後,有人注意到了,江州市公安局發了一條通告:【我市警方將#命案逃犯田某#移交南湘警方】
【簡介:我市警方前日逮捕了逃犯田某,據了解調查,田某潛逃近22年,輾轉多地流竄作案、涉及4條人命。今日正式將田某押解回南湘本地。經後續調查,未發現田某潛逃江市期間作案】
照片上,一個男人穿著藍色馬甲,渾身頹廢,他仿佛已經預感了自己的死期,兩條腿站都站不穩。兩名警官押著他,將對方移交給另一個地方的押解警官。彼此敬禮。
下面的路人議論紛紛:
【田波,這個名字好耳熟啊。啊左邊這個警察太帥了吧,右邊這個也好看,右二的女警也太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