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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外勢力牽涉就大了,這個案子早從黃毛落網,直接移交給其他部門,不歸他們刑偵支隊管了,偏偏這個魏良風不依不饒。在警方看來,也許索要名字是假,拖延時間是真。
「……」秦居烈腳步頓了一下,望著自己的下屬,黑沉的瞳孔落在對方身上,語氣和眼神一樣冷,「他想知道,就要告訴他?這件事我們部門不參與,讓程寬自己處理。」
這一條橫跨地域又流向江州市黑色鏈條,悄無聲息在暗地裡流動,給城市裡的吸毒者提供了多少需求,其中牽涉到了巨大的利益,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魏良風自己鋌而走險,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過日子,就該有預料到自己下場的哪一天。
如果一個毒梟都解決不了,撬不開對方的嘴,禁毒部門全員上下不如回去種地。秦隊長口氣極冷。
小警員打了個寒噤,拿起資料迅速撤了,大聲道:「是,我知道了!」
秦支隊長大步流星,另一個小警員走過來:「秦隊,章華那案子也全部查清楚了,剛給張局確認過,一會兒光碟影像資料要送去市檢了,您要不要再看一遍?」這案子在小江同學的提醒下,基本上已經沒什麼細節遺漏了,唯一有一點,兇手是當紅藝人,又涉及黑車、吸毒,在社會輿論方面需要謹慎才棘手了點。
秦居烈再確認了一遍,沒有問題了才道:「快過年了,死者家屬的撫恤金,催促年後一定要到位,其餘還有其他事沒?」
「還有還有!」
……
一直忙碌到正月前,寫好案情報告、整理好卷宗,腳不沾地的警察局才鬆了口氣,陸陸續續開始準備放假。秦居烈也去局長辦公室批假,前幾年沒給他休,今年必須批了。
張局長打哈哈,打了個虛虛下壓的手勢,「小秦啊,你也是我一手提拔上來的,你也清楚。當年你太年輕,多少人不服你,你脾氣又硬,我壓了多少彈劾非議,前兩年讓你過年不休假,這不是想你多做點實績嗎?」當時正處在市局青黃不接,老人逐漸離開一線,新人又沒幾個能撐起隊伍,秦居烈這個從分局調來的自然嶄露頭角,入了法眼。
饒是如此,這升遷還是驚人。
不到三十就破格提拔的支隊長啊,副處級,局裡二把手,在整個江州市里公安系統都掀起了軒然大波,風言風語一直沒斷過。如果不是秦居烈實在鋒芒太盛,本人履歷十分傳奇,他從出道至今參與太多重案,連破奇案,一路來親手捕獲的悍首匪徒數以百計,力壓無數老人,凡事親力親為,身居高位後依然勤勉,升遷速度又怎麼會那般快,用坐火箭來形容也不足為奇。
張局本人也唏噓,以前小秦頂多脾氣是穩重,後來直接往威嚴深沉發展,這也很好理解,畢竟脾氣好壓不住內外聲浪。
「今年呢?」秦居烈眯起眼睛,眼神猶如一把鋒利的刀,誰見了心底都怵兩下。他也不想翻舊帳,不過一年365天無假,連續三年,現在可坐穩了?
張局懂他眼神的潛台詞,迅速話鋒一轉,「休!今年絕對給你休!」
他不含糊,把結案報告往旁邊一推,先拿出批假條,拿起鋼筆就開寫,這假條不光要手寫,警務系統也要錄入,這一寫酣暢淋漓大方得很。末了還笑眯眯地打量他,善意調侃道:「也是該放假了。」
張局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態隨意又親昵,帶著過來人的打趣:「今年回去過年,順便把終身大事解決了吧,你跟蔣飛這麼多年一直單著,多不像話。」
「蔣飛那小子都要三十了,玩心還重,抱著一人吃飽全家不愁的想法,喝酒抽菸胡吃海喝一個沒落下,他那副德行,哪個姑娘敢找他。而你不同,你家裡這幾年八成催得緊。」
閒來無事,張局長扒拉了一下部門裡的單身漢。這一扒拉不要緊,有重大發現,他發現這刑警隊裡的光棍夠多了,這大過年的必須捎出去幾個,不能再滯銷了。
「……」一點招呼也沒打,作為滯銷貨之一的秦隊長拿了假條轉身就走。
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出警察局,秦居烈回了一趟公寓後,沖了個澡,颳了鬍子,換了一身衣服,去了市中心買了年貨,才再度驅車回家。
這一回家,他總算知道了張局的未盡之意。見到許久不曾歸家的兒子,秦母分明眼前一亮,偏還要環抱手臂,不屑一顧地冷哼一聲:「我的兒,支隊長,你總算知道回來了。前幾年三過家門而不入,還挺有古人風範啊,今年怎麼不繼續了?」前兩年兒子也回來,可基本來去匆匆,吃了年夜飯和餃子,立刻又趕回警局,留下他們好生落寞。
秦母年輕時是遠近聞名的冷美人,擅長譏誚諷辣。秦父則英容剛正,在大學裡教書,儒雅中透著溫潤如玉。秦居烈模樣跟他們像了十成十,五官輪廓隨了父親,顯得英氣勃勃、劍眉濃黑,氣質卻更像母親,性子比較冷。
一進門就被譏諷,秦居烈臉上很平靜,反手關上家門,他知道怎麼平息怒火。
「今年待十天。」他把禮物放下了。
一聽這時間長短,秦母收斂了一些怒色,「這還像話。」
年紀大了都擅長自我開解,轉眼她笑容怒放,於冷凝處眉眼彎彎,再看兒子,不禁心地一軟,「今年總算放假了,我的兒,你真是辛苦了。你們辦的案子我在電視上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