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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衣服整理好,亂糟糟的像什麼樣子。」
齊翎一聽衣服亂了,連忙去照鏡子。片刻後聽蔣飛道:「收拾完了就跟我一起進去,今天有案子。」
在人口兩千多萬的大城市,每天都會發生意外。單純的意外事故不需要驚動刑警隊,謀殺案才需要。
當法醫的鑑定結果和當初那個報案人的信息衝突時,這個案子就有點棘手了。
新人警察進入室內,秦隊已經坐在室內,男人低眉斂目,鼻樑挺拔,頭髮還微濕,少了幾分平日的冷淡,反而英俊得驚人。對方手裡拿著幾張紙。那一雙墨玉般漆黑明亮的眼睛望著手裡的資料,眼神極為專注自然。
看來匆匆忙忙趕回局裡的,不止他們幾個。
齊翎湊過去看,是法醫的屍檢報告。一名警員在旁邊介紹案情:「事情是這樣的……」
眾人洗耳恭聽,一秒進入了工作狀態。
案發地在一處偏僻公園的運動器材健身處,兩處掉了漆的吊環高高懸掛,足有兩米多高,幾年前就有人在此處摔死過,死因是摔斷了脖子。沒有鮮血噴濺。
這一次不過是歷史重演。
死者是一名穿著運動服的中年人,他的手機、錢包都放在吊環邊,技術科破解了手機後,發現後台運行著一處短視頻。
正是高難度吊環挑戰視頻,可想而知,男人是看了別人的極限動作,自己也想挑戰。
這類型的新聞屢見不鮮,什麼健美冠軍表演後空翻摔斷脖子、國外男子跑酷意外致死。人類的靈魂深處,本有不斷超越自己、熱血與挑戰冒險的精神。
法醫的屍檢報告,顯示是意外。文件里附有現場照片。
死者身上沒有任何搏鬥傷,臨死前眼珠子放大,瀕死那一刻瞳孔里有深深恐懼,這依然無法解釋是意外還是謀殺。畢竟人一旦發生意外,發現自己頭著地時,也會心生恐懼、五官失控。
然後那一瞬間,生命終結。
運動衣之下,拉鏈死死地卡著男人的下巴,長長的脖子形成半個U型,當場斃命失去呼吸,叫救護車也沒用。死亡時間在下午六點左右。
怎麼看都是一個意外的案子。
「怎麼樣?」蔣飛又拍了拍一名法醫的肩膀,法醫推了推眼鏡,冷靜道:「說幾百次,我也要說,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意外,我的驗屍結果就是高空墜落導致的脖頸骨折死亡。」
意不意外,謀不謀殺,那都是偵查組要查的事。
「現場有沒有別人的腳印和指紋?」
「有,可是無法作為參考。那一處公園雖然人流量比往年少了,可總有人在傍晚後散步,有別人的腳印和指紋,一點也不意外。」如果要論足跡新鮮程度,吊環區是視線死角,新鮮足跡卻一點也不缺。連健身器材都是公共設施,人人都能用,自然也人人都能沾上指紋。
「那個時間點,有目擊證人嗎?」
「除了撥打報警電話的那個市民,他撥打電話時死者已經死亡半小時,目前沒有發現新的目擊證人。」
「蔣飛,你問了那麼多,讓我看一下,報案人寄了什麼。」其他警員憋不住了。
如果是尋常民眾寄信,警局大概率會無視,或者當成挾私報復。偏偏這個寄信人不是一般人。他當初寄的信,幫助警方成功鎖定了六億贖金的幕後黑手,今天還幫局裡破獲了一起入室搶劫案。小王說,如果不是他們去的及時,凌晨三點天心花園要出一場血案了。
林林總總下來,眾人對報案人的信息高度重視。
秦居烈總算動了,他微眯起雙眼,戴著手套的手遞過去一幅畫。這畫映入眾人眼帘。
畫像上是一名大約十七八歲的少年,臉頰偏瘦,面無表情。報案人的畫像是到胸口,所有人順著視線下滑,能發現這是一截校服的衣領。2B鉛筆只能塗出黑白兩種顏色,警察一時分不清這是英華的校服還是二中的校服。
高中生的校服,在警署眼裡都是一個樣。
「難不成是高中生犯案?」不少人吸了一口氣,仔細算算那個時間點,確實是高中學生放學的高峰期。
「這紙粗糲的質感有點熟悉啊……」一名警員摩挲著紙的邊緣,恍惚地說了一句。
等到江雪律將自己上交給國家後,這名警員才後知後覺,可不熟悉嗎,他侄女,今年十三四歲,正在上初中,學校每年免費給學生發放的空白草稿本,就是這種材質。他當時還指導過侄女幾道功課。
一開始江雪律還用了A4紙,後來直接用了學校發放的草稿紙,只是把屬於學校的那一行字裁去,無形中也釋放出了他的信號——他沒有必要瞞著了。
「大概率是未成年,未成年的案子要謹慎。」確定大家都拿出手機拍了畫,秦居烈將紙取回,他心裡也十分看重這個案子,下了一道命令:「現在通知下去,在全市範圍內,尤其是重點排查涉案公園附近的幾所高中,尋找一名叫羅明的男學生……」
至於畫紙上的那些小字,要他們自己甄別了。
時間撥回一兩個小時前。
偏僻的公園處,一位在抽菸,他的廠子裡出問題了,到處求神告奶奶地四處借錢,吃了不少閉門羹。公園沒什麼人,他心情正低落著呢,為了緩解焦躁不安的內心,煙霧繚繞間他一根接著一根吸菸。
漸漸地,皮鞋腳下一地的菸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