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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點廠家不說,唯有購買者父母才知道。
警察們連連搖頭。
那部手機恐怕被兇手丟了或者毀了。
「沒有手機……」眾人只能看到,上司若有所思的英俊面孔,一個垂眸間,這個冷峻的男人似乎陷入了沉思。
此地樹林繁茂,艷陽高懸,光線透過樹林縫隙投射下斑斑亮影,勾勒出對方藍灰色制服下的一絲不苟和脖頸處極為立體挺拔的五官輪廓。
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毀去手機,這手機的秘密,兇手很可能知道……
他走過的土地濕潤,留下了一處約27的腳印,齊翎已經痕檢入腦了,他盯著上司的腳印發呆:他不是痕檢員,可他也有粗略的技巧,從腳長可知,秦隊的身高足有一米八六以上,難怪走哪都居高臨下。
倏然,男人那雙薄薄的眼皮忽然抬起來,透出一分凜冽,眼神幽深,仿佛憑直覺捕捉到了什麼,嚇了齊翎一跳,秦隊沒理他,兀自望向警員:「看熱鬧的人沒有散去?」
警員愣了一下,回答:「沒有,不知道怎麼回事,人還越來越多了,說也說不聽,趕都趕不走。」
他都不想抱怨了,那叫一個人山人海!
話音剛落,他見到上司臉色沉鬱,登時一顆心惴惴不安。
還沒等小警員問出什麼事了,就見秦居烈眯起雙眸,那眉如劍般揚起,忽然轉身離開。那雙腿大步往前,幾乎快飛起來,腳步毫不遲疑,整張臉也籠罩著一片強勢鋒銳。
那強烈的氣場,引得周遭警員一個個起身,下意識地服從,「怎麼了秦隊?」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一連串語速很快,但十分清晰的命令傳入耳畔,「剩下警員聽令,跟我一起排查圍觀群眾!沒有洗清嫌疑的一個都不能走!」
男人視線筆直地望向人海,從一群人身上掠過,似乎想透過一個個看熱鬧的無辜人臉,捕捉到那個潛藏在人群里的罪犯。
聽到這個命令,眾人的不知所措,一下子變成了恍然大悟和深深懊惱:是啊他們怎麼忘記了一點!
犯罪心理學上有一條顛撲不破的經驗教訓——連環案殺手很有可能會回到犯罪現場。人多就代表容易渾水摸魚,兇手有極大的概率會重返現場,趁機欣賞一番自己創造出的傑作。歷史上無數的罪犯就曾這般囂張,喜歡這種遊走在鋼絲之上的刺激感,也享受這種在警方眼皮子底下逃之夭夭的得意。
想到這一點,警員們目眥欲裂,連忙左顧右盼,企圖從一張張被詢問的臉上,找出誰才是罪犯。
可惜太遲了。
在警方布下天羅地網之前,那個兇手似乎早已洞悉了意圖,提前一步抽身離開。
江雪律此時正在上物理課,物理老師在講台上激情澎湃口若懸河。不是說物理課沒什麼魅力,也許有吧,可周圍同學睡倒了一片。江雪律沒有睡,他盯著寫滿公式的黑板,眼神陷入了恍惚。
他看到了自己,在一片人山人海中。
顯得謹小慎微,毫不起眼。他不動聲色地詢問警方的調查進度,主要方向,他們的視線集中在何處,一點一滴地摸索乾淨,然後……
等到警方驅逐他時,他才笑一笑,慢悠悠地轉身離開。直到旁人看不到他的地方,他那佝僂的身軀才重新變得高大——
第九章
這一番搜尋自然一無所獲。
警方臉色難看。
家屬前來認領屍體,法醫按照約定走流程:「請問這是你們女兒花年年的衣服和隨身物品嗎?」
受害者家屬沉默地點了點頭,面容憔悴,眼眶裡布滿了紅血絲。
老太太和做母親的聲音艱澀,如數家珍道:「這個蝴蝶結髮夾是我給她買的,那個書包是她看了電視吵著要,我老公連夜驅車去外省給她買的……」點點滴滴竟都記得一清二楚。
為什麼記得那麼清楚,因為那是他們放在心尖上的寶貝啊。
「屍體在河流里浸泡過了,面部腫脹,身體出現大片的屍斑,可能已經不如生前漂亮,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法醫嘆了一口氣,繼續走流程。
受害者家屬們臉上出現了片刻的空白和迷茫,似乎想不出女兒會變得多麼醜陋。明明小姑娘活在他們心目中的樣子,是那般嬌俏可愛、笑靨如花,可等到法醫拉開裹屍袋。
那一瞬間衝擊如山呼海嘯而來,家屬們直接崩潰了。
悲痛欲絕的哭聲迴響在室內。
上了年紀的老太太受不得刺激,見到孫女的慘狀,當場就暈厥過去。身旁的女警連忙將人扶住。
看似最堅強的母親臉上表情也是如遭重擊,身子搖晃了一下。
周圍的警員剛想衝上去,卻看到花夫人跪在女兒身邊,傷心難以抑制,哭得不能自已。眾目睽睽之下,她伸出乾淨白皙的雙手,不顧小女孩雙臉的腫脹不堪入目,捧著孩子的臉頰輕輕撫摸,貼向自己胸口。姿勢熟練得不像話,臉龐落著滾燙的淚,渾身溢滿母性的光輝。
手指成梳,還溫柔地梳著小女孩的頭髮。
這是一個近似哺乳的動作,齊翎心中酸澀,忍不住想:也許花年年小朋友,生前就是喜歡將肉乎乎的小臉蛋靠在母親的胸口吧。
他能想像那是一幅多麼孺慕的畫面。
想到這裡,齊翎咬牙切齒:那個殺人兇手,那個該死的畜生、泯滅人性的畜生,已經連續殺了兩個人了,他們警方遲早要逮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