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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居烈凝視許久。
忽然有一種直覺順著他的神經,直衝天靈蓋,他微眯雙眸,指了指車蓋。
蔣飛以為他要把貓趕走,正要上前,誰知道聽到一句:「把車牌號拍下,去聯繫車主,問他的車載記錄儀,是熄火關閉還是24小時不停的。」
車載記錄儀,不會吧?難道……
蔣飛吞了吞唾沫。
他立刻照辦,通知警員去資料庫搜尋車牌號,再通過車管所登記的身份證和手機號,聯繫上了那位把車往公園一停就萬事不管的車主。
另一邊,羅父羅母詢問了自家孩子後,也打算趁著天色未暗,前往公園。他們同樣注意到了車。
羅家有一輛小轎車,以往都是行駛途中開啟記錄儀,熄火便關閉了,省得耗費電池、縮短使用壽命。直到車子在四下無人的角落被人劃破了,羅父怒不可遏,從此行車記錄儀24小時沒有間斷過,就怕再出現這種車身被人劃破,他還不知道是誰幹的情況。
所以一聽羅明說,「現場除了車,沒有行人」,看似可以萬事大吉時,羅父思緒翻滾了兩下,神經瞬間繃緊了,緊皺的眉頭絲毫不敢鬆開。
「我們必須去現場看看,確定一下情況。」
「不會吧……」羅母心裡七上八下,心跳也加速起來。怎麼會那麼湊巧,如果真的有一輛車對準了命案現場,車主又是24小時記錄儀,難道說這是天意?天網恢恢終究疏而不漏?
「必須去了才知道。」
為了孩子,他們必須排除一切隱患。
羅父羅母前往了事發的公園,也注意到了那輛車,不過他們欣喜的神色很快演變成了驚恐。因為他們看到了兩三名身穿黑色制服、頭戴黑色帽子,勤勤懇懇的小警員。
他們正在努力搜尋,當他們轉身,手臂上的警徽和制服背後四個字落入旁人眼中——現場勘查。
果然警方沒有放棄搜尋物證。
羅父羅母躲在草叢後,心涼了半截。他們緊緊盯著那幾名警員的一舉一動,發現他們一人在記筆錄,兩人在仔細搜查,頗有些心驚肉跳。
怕警員發現。
直到他們聽到一句「什麼也沒發現,今天就到這裡,給局裡打電話撤了吧」時,他們高懸到喉口的心,緩緩落地。
快走吧,快走吧。
可是沒想到,一通電話後,那名小警員道:「全員別動,偵查組要來現場。」
一聽這話,羅父羅母的眼珠子差點瞪出眼眶,駭得雙手發顫,怎麼能這樣!?既然找不到線索,你們就應該離開啊,能不能別那麼敬業。
「話說,這裡好多野貓啊?」一名勘查員在搜尋草叢時就發現了一窩小貓崽,這時候又有一隻狸貓大搖大擺從他們身邊路過,有人眸光一亮,臉上浮現喜愛。
貓!恰好有一隻貓停在車蓋上,如果勘查員的目光順了過去,就能發現端倪。羅父的心再一次提到嗓子眼。
「貓啊,我比較喜歡狗。」有人看了一眼,眼神自然地滑開了,連同他們嘴裡的話題,也扯開了。
好懸,沒有發現。
羅母到底上了年紀,這一起一落對心臟實在不好,一口氣悶在胸口,她顫顫巍巍地扶著一棵樹,仔細看那手指尖都泛白了。
他們在祈禱,這群警察無功而返,讓他們有機會銷毀罪證。
可仿佛他們越祈禱,天越不遂人願。
兩輛警車駛向了公園,下來了一群大部隊,為首的赫然是他們之前打過照面的刑偵支隊長。羅父對那雙銳利的眼睛依然印象深刻,他生怕這支隊長發現什麼,胸口壓著一塊巨石,他躲在草叢裡,感到有些呼吸不暢。
可他不得不屏息觀察,這事關他小兒的後半生。
俄頃他心臟揪緊了,表情有點崩潰。因為他發現,那名支隊長的目光停留在那輛車上,眼神極為專注深邃,注視了許久,不知道在看那睡大覺的野貓,還是在緊盯那髒兮兮的車窗。
也許沒多久,只是在羅父眼裡很久,久得像是一個世紀,才聽到一個審判聲。
——拍下車牌號,聯繫車主,去查他的車。
一塊巨石徹底落下,砸在他心口噼里啪啦地粉碎,他們遲來了一步。警方果然不容小覷。
羅母站不穩了,身形一個搖晃,差點跌倒,臉色如死灰般難看,她無助地抓緊丈夫的手臂,「怎麼辦,他們要查車子了。」
她的明明!她在心裡撕心裂肺地吶喊。
現場勘查團團圍著一輛車,羅母心跳急促,覺得自己快得心臟病了。
「別怕……也許情況沒有我們想的那麼糟糕。」
畢竟這只是一個猜測,有沒有行車記錄儀還不知道呢,不一定在案發時有錄下什麼證據。
羅父扶住了擔驚受怕的妻子,他的內心同樣很不平靜。
察覺到警方視線似乎朝這裡望來,他不再多說,扶起妻子,踉踉蹌蹌地離開現場。
車主很快趕來,是一個髮型像雞窩頭的城市男青年,他來到公園,腦子還迷糊著呢,他以為車被交警給扣了,要交罰單,他急急忙忙穿著拖鞋,兜里揣著錢包趕來了。
沒想到映入眼帘的是一群烏泱泱的警察,大傢伙圍著他的車,集體抱胸等著他的到來,這陣勢怎麼看也不是扣押車,更像是他犯事了。
車主渾身一激靈,腦子徹底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