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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全部都是蠢貨!」
「還好,你還算懂事,你是唯一一個理智有腦子的,沒有亂簽什麼合同!一個人做過什麼,痕跡無法抹消,如今這些在警方那裡都是證據,哎我真是不明白,一個個都是成年人了,這般不懂事,完全被錢財迷了心竅!」這些話說得鄭揚極為糊塗,他忍了好久才沒有追問,只讓教授先把怒火發泄出來。
教授罵過癮了,終於願意鬆口幾句,「警察朝咱校方要走了你們的學籍檔案、家庭背景資料,還有你們這一次比賽記錄,糊塗啊你們!」
「你們知道,自己發明了什麼嗎?」
「如果你們好好去申請專利,畢業後都會有不錯的前程,誰知道你們哎!將專利拱手讓人也就算了,價格合理,可是你們為什麼還要幫別人犯罪?」
鄭揚被劈頭蓋臉一通亂罵,幾乎找不到能夠插嘴的地方。
他想知道舍友到底做了什麼,結果被罵半天還是沒有頭緒,還好下一刻教授終於透露了口風,願意告訴他了。事實的真相讓他驚駭,腦袋一陣眩暈。
「你還不知道他們做了什麼吧?警察還在偵查中,你不要將事情泄露出去,你三個舍友幫人不法減刑,還替人手寫了專利材料和滿口謊言的思路文稿,事情還鬧到檢察組同志面前去了,哎讓人說什麼好呢……」
話音落下。
鄭揚雙腳發軟,直直落座在辦公室的椅子上,終於明白了,警察為什麼帶走了他們。他的舍友們並不無辜,他們完全是自願的,明知道眼前是火坑,還抱著僥倖心理往下跳。
他們八成以為火坑之下,迎接他們的是富裕優渥的生活,誰知道是一副副嶄新的銀手銬和未來的牢獄生活。
可這誰又能猜得到?人性啊為何總是如此幽深複雜。
鄭揚嘴角溢出一聲苦澀的嘆息,完全不敢相信,他那三名舍友竟如此膽大包天,幫人弄虛作假到這種地步!這一幕簡直跟電視劇一樣,最大膽的編劇都不敢這麼編,偏偏事實就這樣發生了。
事情回到之前。
三名大學生進入藍泊山監獄,這是合約上所說的,「技術轉讓人」必須教會「獲得者」技術。
他們一開始不知道,獲得者居然是孫楠宸,一名年輕的罪犯。
他們還要教對方技術。
不過心驚之後又順理成章接受了,他們都拿了一筆巨款了,這時候教誰不是教呢?他們摩拳擦掌,心想哪怕是一隻貓一隻狗在這裡,他們都要讓他們成為貓中博士、狗中碩士,更何況是一名罪犯。
於是三人合作,手把手教孫楠宸畫圖,首先是結構立體的設計圖。
看吧,這圖很簡單就畫出來了,結構嚴絲合縫,每一個螺絲釘都有它的用處,瞧瞧這張充滿理工設計感的圖紙,是不是一目了然?畫的過程,如同建築師看自己的圖紙,美術生描繪自己的作品一般流暢。
三人志得意滿。
他們雖不是原作者,卻絲毫不懷疑鄭揚提出這項技術的合理性,也一同幫忙完善了這個發明。
這個發明全稱叫「聯動鎖緊式防盜井蓋」,鄭揚為什麼設計這個東西,大家都以為他是為了遏制城市裡下水道井蓋被大量惡意偷盜現象①。
誰知道是鄭揚說他設計理念除了這個,還有另一個原因,他說自己是去年從新聞上看了那起轟動全城的六億贖金綁架案後升起的念頭。「我記憶猶新,那個綁架犯隨意就撬開了城市井蓋,把昏迷的孩童身體放進去,他認為家屬一輩子也找不到。綁架犯還說,等到幾年後,他缺錢了,會好心告訴家屬父母,孩子的屍體在哪裡。」這段話是記者後來採訪周霽的語錄。
當時記者毛骨悚然,手掌心差點捏不住話筒,感覺周霽真是一個冷血心狠的魔鬼,這樣的人還好沒遠走高飛就被警察逮捕了。
試想一下,如果你的孩子被綁架了,作為家屬你已經交付了巨額贖金,滿腦子只期望孩子回來,結果孩子沒有平安歸來。隨著時間一點一滴流逝,你心中已經萬念俱灰,破除所有幻想,認清孩子已經死亡的現實,這時候你只希望綁匪告訴你,孩子的屍體在什麼地方。
結果綁匪還要你付出一筆錢,才願意告訴你。等你付清一筆「情報費」後,綁匪告訴你,你的孩子在下水道。
他年僅八歲的小小屍骨浸泡在污水中,臨死前無比的痛苦,身為家長,誰能不崩潰!?綁匪算計人心,冷血至極,他完全想逼瘋摧毀一個家庭。
地下水道沼氣縱橫,四處蔓延著毒氣,一個成年人躺在裡面不到半小時都會陷入中毒昏迷,更別提一個年幼的孩子。所有成年人完全能想像出那個孩童瀕死前的狀態。如果沒有treasure的介入,那個被綁架的富家小孩下場會如何?
恐怕一年後就是一具小小的白骨。
萬幸的是,這起轟動全市的綁架案,最終是以圓滿的結局收尾:三名孩童平安歸來,流向海外的贖金回收,幕後黑手周霽遭到審判逮捕。
命運總是如此,一環接著一環,靈感啟發來源於生活。鄭揚正是看了這起案子,想要改進井蓋,他正義凜然說:「假使,我只是讓從今往後的殺人犯,拋屍時失去一個選擇呢?」
這種回答充滿理想主義的色彩,像極了一個年輕學生能說出的答案。
想起這段關於涉及初衷的往事,三名舍友都恍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