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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人,緊密聯繫,配合默契,整場行動中,缺一不可。
他們也成功了,他們逃脫出了高牆。
他們證明了自己,一旦消息大範圍傳開後,他們會聲名遠揚,令整個社會震驚恐慌。
不過……聰明人都知道一件事。
越獄和逃亡實際上是兩個概念,越獄成功了,不代表逃亡就能成功。
曾嘉禮作為名校畢業生,他能針對這場越獄行動展開無數的成功分析,為什麼會成功——因為他們很聰明,他們有信念,他們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寒暑交替的忍耐觀察,觀察每個獄警的排班、巡查機制、警力的巡邏範圍等,他們向無數進來的新人囚犯打探外面的世界,更摸索了地形制定了計劃,他們觀測天象,尋找最合適的下手時機。
世界上兩種東西最可怕,一是聰明的人想改變命運,二是聰明的人執著又認真。
他們會成功,一點也不意外。
初步的挑戰已經達成了。緊隨其後的第二個挑戰,從他們踏出監獄大門的那一刻就出現——
自然是逃亡。
他們逃跑的消息,最遲兩個小時內會被監獄方知道,這時候警方一定會出動大量人手高壓搜捕。四個人一起逃跑,無疑是顯眼的。
曾嘉禮冷靜地分析局勢:如果他們分開,分散成四人各奔東西,逃亡成功機率也許會上升。可如果他們不分開,他們抱團,逃亡失敗的可能性幾乎是百分之百。
這四個人團隊中,有兩個是不穩定因素。
孔松頭腦簡單,光有一身力氣,缺乏反偵察能力,騙不過警察。而鄭思源這個男人老實巴交,心理素質不行,不會撒謊更不會偽裝,很容易露出破綻,這些都是容易導致行動敗露的導火索。
我並非性情涼薄,我只是客觀實事求是地推導出一切……曾嘉禮心中喃喃道。
當然了,不知道怎麼回事,曾嘉禮腦子裡一直迴蕩著一個畫面:孔松摔杯子,第一次是兩凸面,第二次是兩平面……
他看了蔣文林一眼,聰明人之間從不需要多廢話。蔣文林心領神會,面上笑了笑。
他道:「兄弟們,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我們也到了……該分開的時候了……」
話音落下,除了早有預料的曾嘉禮,另外兩人都驚了。
「分開?為什麼!?蔣哥,我們好不容易逃出來了,剛呼吸一口自由的口氣,你不要我們兄弟仨了嗎?」
「對啊蔣哥,我知道你要偷渡,我可以跟你一起。你跟你逃往海外,我什麼都不會,不過我可以一輩子給你做牛做馬,你心情好給我一口飯吃就行了。」孔松語無倫次,一米九的男人態度激烈:「不行!我不想跟你們分開!」
蔣文林擅長引導,他一開口就充滿了沉穩安定,他努力安撫同伴恐慌的心情,「你們別急,不是我拋棄你們,是警察——」
「警察?」
「沒錯,是警察。」
「警方知道我們逃跑後,一定會布下天羅地網,這時候我們四個人還在一起,行蹤就很顯眼,我們必須分開。」
「這……」是有這樣的道理。
這場越獄成功後,孔松對蔣文林的崇拜抵達巔峰,在他心中,蔣文林的存在感已經超越了神明。
孔松對蔣文林言聽計從,他跪在地上,膝行兩下過去:「蔣哥,我本來都被判了無期徒刑,終生不能假釋的人了,本來就只想搏一搏,沒想到還博成功了,我出來了。我的腳站在江州市的地盤上,這種事我之前想都不敢想,是你給了我一次新生的機會。」
「蔣哥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蔣文林拍了拍他的肩膀,如同在安撫忠誠的家犬:「我們好不容易出來了,自然不能前功盡棄,從今往後,警察是貓,我們是鼠,這一輩子註定了要躲躲藏藏,我希望你們都好好的。各自散開逃到天涯海角,投奔新的生活,跑到警察抓不到的地方,讓他們一輩子也抓不到你們。」
警察一輩子也抓不到。
這句話對逃犯來說,真的是比什麼恭喜發財、身體健康實在,勝過千言萬語,一句最好的祝福了。
「蔣哥,我會想你的!」孔松熱淚滾滾而下,神色依依不捨。
「不要想我,我們縱使分開了,可有緣自會相聚。」
這句流傳千古的話,擁有無數的魔力,給予了無限想像。
孔松被鼓舞出了力量。
蔣文林滿意地點了點頭。
如果他的判斷沒錯的話,警方一開始會在城市裡布控設伏,按照四個人的行蹤去搜尋,直到查無所獲後,才會調轉思路,猜測他們已經分開了。
接下來的場景,警方事後在高速公路的道路監控里發現,四人模糊的影子,在風雨中揮手告別,分別逃往了東西南北四個不同的方向。
空氣中遠遠還有一句幾乎難以辨別的呼喊:「這一場颱風影響會持續一周,是我們躲藏的最好時機,能跑多遠跑多遠!」
這一邊,警方在開視頻會議:「小江同學,你是說,他們為了針對我們四人搜尋計劃,早早選擇了分道揚鑣?」
「是的。」
蔣文林他們智商絕頂,預判了警方的預判。
可是在江雪律的幫助下,警方也預判了他們的預判中的預判。一場轟轟烈烈的貓鼠遊戲,如今正在風雨肆虐中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