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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居烈眉眼冷峭,隱去幾分思緒。
江雪律注意到槍套放在他左邊。
「……這是真槍嗎?」
江雪律一眼就看到了。
秦居烈還沒說話,蔣飛一邊開車,一邊笑道:「當然是真槍啦。」
「我可以摸一下嗎?」江雪律目光微滯,似信似不信,他問,他小心翼翼觸摸槍套。他人生第一次跟槍有過接觸,還是被於浩劫持時,黑洞槍口指著他的腦袋。尋常人會留下心理陰影,江雪律卻沒有。
「摸吧。」蔣飛態度特別縱容,保險拴著呢,不會走火。
得到允許,江雪律一瞬間精神了。
他在夢境裡見過持刀、持槍、下毒、雇凶各種五花八門的殺人方式,只要犯罪分子想,所有趁手的工具都能犯案,江雪律是第一次摸到槍。
這把黑色的可攜式手槍閃著寒光,足足有他手掌長,江雪律一雙手還很年輕青澀,讓蔣飛想起往事:「小江啊,你知道嗎,我們當年警校的射擊課,我拿了一年亞軍。」
「那冠軍是誰?」
江雪律有一瞬間的好奇,或者說勝負欲。
少年氣質看上去不爭不搶,實際上他習慣了當第一。
「老秦啊,他槍法可厲害了,全國警校比賽一等,百發百中。當時國家隊還想來挖人,我和老秦都被挖了,不過我們那時候完全被警察光環迷了眼,一門心思就想當警察,怎麼忽悠都不走,如今想想,當初可能是腦子進水了——」蔣飛開車,一邊吐槽,一邊給年輕人講述那段光輝往事。
江雪律一聽,眉間滿是驚嘆。
江雪律比起一年前長高了五公分,身材勁瘦,體格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之前白色校服下像是蝴蝶展翅高飛的偏瘦肩胛骨,如今也覆上一層薄薄的肌肉。
更重要的是,少年神采飛揚。
看著他灼灼的眉眼,蔣飛仿佛看到了多年前初入警校,不知畏懼的自己,他心裡也是一陣激動,誰不喜歡意氣風發的年輕人?誰不喜歡!?他忍不住就越說越多。
這時,後排傳來一個聲音,「想學嗎?」
江雪律在這時耳力也超群,他瞬間感興趣地抬起頭,一個字鏗鏘有力:「想。」
「下一周,帶你去射擊館。」
秦居烈黑眸銳利,從江雪律握槍那一會兒他就留意了。經過一個月的訓練,對方的擒拿已經漸入佳境,剩下的僅需每周堅持,秦居烈認為,是時候教他別的東西了。
蔣飛一聽,瞠目結舌,差點錯過紅綠燈,「不是吧老秦,你是魔鬼嗎?什麼都想填鴨式教學。」
擒拿格鬥、刑偵技巧這些還不夠,還要教他射擊,張局給小江安排的都是三年內循序漸進,你直接上硬菜……什麼人落在你手裡,恐怕都要被折騰得褪去一層皮。
而填鴨式教學不可怕,可怕的是,另一個人全盤接受!
小江完全沒意識到,他被摔打一個月,過程好似千錘百鍊,其間完全可以找張局說一聲,這訓練就結束了,有些苦沒必要吃。可他沒有,恰恰相反,江雪律選擇咬著牙承受了。
承受了一段時間就習慣了。
張局左等右等,也沒等來對方的抱怨。蔣飛覺得誇張的地方,是一個十七歲的孩子學什麼槍,還是真槍實彈。
就算再感興趣又如何,反正在國內又用不上。
國內開槍有多麻煩,經常開槍寫報告的朋友應該知道。
華國法律規定,只有在十五種緊急情形下,警察才可以開槍,除此之外,每一次行動拔槍,無論過程中是否開槍,事後都要寫報告說明情況。需要鳴槍警告和開槍阻止歹徒的機會,現實中也少之又少,不少人一輩子也遇不到。①
真遇到了,也必須在事情結束後,立即向指揮中心口頭報告,並在6小時內向市局報送書面報告。總之無比的繁瑣複雜。①
蔣飛想了想,從警八年以來,他寫了無數次報告,除了於浩那一次,沒一次真的動真格。報告寫了百八十次,槍法卻在逐漸生疏。
這種情況下,蔣飛自然認為沒必要。
一時興奮熱情,以後有的是寫報告寫到手軟的時候。
秦居烈:「小江可以拒絕。」
「不,我……我要學。」
江雪律聽清楚後,馬上被刺激得坐了起來,胸口頂起安全帶。沒有一個年輕人能抵禦槍械的魅力,沒有!
「我收回之前的提議,小江同學,射擊不是打遊戲,沒有你想像中有趣。」發現少年眼中連連綻放的光彩,秦居烈冷冷地潑了一盆涼水,他拿起槍,連槍套一併放在江雪律的手心裡,讓他感受這份重量。
之前愛德華案,愛德華能被真人秀節目組精心準備的道具矇騙了,全因對槍械太過陌生,分不清楚真槍和假槍的區別。
真槍的質感不是玩具能比,沉甸甸的放置在手心,讓人腕骨一折。
更別提他教習永遠嚴厲,江雪律姿勢不標準,他會一而再、再而三地進行糾正。當時他教擒拿時就親眼見識過了,百葉窗之外,江雪律身上遍布摔摔打打痕跡,遠遠見了他就繞道走,仿佛他是什麼魔鬼化身。
如果再來一次——
秦居烈怎麼潑冷水也沒用,江雪律如今已經不怕他了,他直接提出訴求:「我想學!」
兩人沉默對視兩眼。
秦居烈抿了薄唇,率先別開眼,「一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