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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於啊你真是謹慎,還要我自己找。」梁老笑了笑,白紙黑字只寫了轉贈交易合同,卻沒寫到底贈予了什麼,是犯罪者給自己留的一條後路。警方如果抓到了,也有狡辯的藉口。
他又看了一眼在聽他們講話的江雪律。
篤定這孩子應該聽不懂。
不是他瞧不起十七歲的孩子,十七歲差不多懂事了,可對方未必能了解這黑暗世界裡鬼蜮莫測的一切。正常人的觀念里,一個孩子頂什麼事呢。
老人、殺手和毒梟,這一刻完全沒有在乎人質。
他們不認為人質聽得懂,他們在討論什麼。
「直升飛機來了。」老人家惜命,第一時間上去了,他把靴子裡的槍拿在手裡。
「那這個小朋友我就帶走了。」
是帶到海上處決,還是作為俘虜帶去地盤上,誰也不知道。
直升飛機落下了。
「走吧小朋友,害怕嗎?」作為一個無意間被捲入警匪鬥爭中的群眾,一定非常害怕吧。於浩笑著問,沒有得到回答,他情不自禁地低頭望去,發現這個少年居然呼吸絲毫不亂,眼眸深處也沒有一絲半點的漣漪,仿佛淡定得很。
他一直在看一個地方。
對方在看什麼呢?
於浩心裡想。
他不相信江雪律有面上的表現,於浩嘴角噙著不信邪的笑,一手握槍,一手去試探江雪律的脈搏,發現邪門了,這個小孩心性挺強,不僅被綁以後不哭不鬧一聲不吭,居然真的一點都不怕。
對方身體是有點涼,這種涼意是氣溫附加在身上的,透過衣服直入肌理,剩下的連心跳加速都不帶超標的。
嘿這心理素質夠強。
對方那一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上空,誰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麼。於浩欣賞這份氣性。
「小孩我不殺你,以後跟我去東南亞賣貨。」這只是他無數次逃跑中的其中一次,不出意外的話依然能成功。
他話音未落,下一秒,於浩發現這個孩子突然偏了一下頭,一種趨利避害的本能告訴他不對勁。
潛意識一根敏感的神經在跳動,也在告訴於浩這其中有詐,他剛想躲,下一秒,一顆子彈貫穿了他的肩膀。
「啊——」
他發出痛不欲生的慘叫。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多疑是一個梟雄骨子裡根深蒂固的毛病。
他不躲也許無事發生,偏偏他躲了。他躲了之後,發現少年嘴角露出一個勝券在握的狡猾笑容,這一刻於浩清楚了。
這個人質從一開始就沒有那麼乖順——
對方為什麼不害怕,他有恃無恐,這孩子也在有恃無恐,他也許看到了什麼。
遠處天台之上,秦居烈戴著倍鏡,襯衫已經解開兩粒扣子,倍鏡之後的視線冷至冰點,能窺出幾分深藏在眸底下的怒火。「讓蔣飛繼續談判,儘可能拖延時間。」
「是!」周圍的狙擊手應聲作答。
「開不開槍?」
要等上級的指令,張局是傾向於不開,小江同學對華國的重要性毋庸置疑,生命又極為脆弱,不能保證人質安全的情況下,張局選擇了保守,不開槍。
「張局已經在調派武警了,喊我們不要擅自行動。」一路飛飈的警車正往燕嶺行駛。
武警能救回來嗎?不一定。
但好歹一路嚴密監視於浩的動向,抓緊一切機會拯救人質。
即使江雪律被帶去了東南亞,他們也會努力將人撈回來。不過目前這個猜測站不住腳,內部也爭議不休,誰會相信毒梟的鬼話,對方說不撕票一定就不撕票?
「隨機應變。」
也許是秦支隊正占據高位,自有高高在上的氣勢,眾人也習慣了。秦隊本就是一座冰山,每次遇到犯罪分子,對方皆鋒芒畢露,如一把銳利的劍,只是這把劍這一次更生氣罷了。
當然了,在座的有一個算一個,沒有人不被氣炸。
同聲傳遞。
張局聽到警員說,「要帶去東南亞賣貨」時,想像著那孩子被境外烈日艷陽曬得黢黑,手裡抓著一包包白色粉末到處推銷……事情還沒有發生,所有人都被這想像給差點嚇昏過去,張局也是如此,他呼吸有一瞬都停滯了三秒,隨後他怒髮衝冠,激動地連連拍桌,開始踱步:「於浩好大的膽子!他想幹什麼!」
他知道他在幹什麼嗎?
他能理解,在這個犯罪率與日俱增的世界裡,眼前這個孩子對華夏未來的重要性嗎?這可是上層精心培養的下一代犯罪克星,等著對方畢業,全世界僅有一人能洞知犯罪,被對方擄出國境也就算了,花所有力氣也要救回來,可如果真的在這個過程中,人被對方教唆著去幫毒梟賣貨,甚至感染上毒癮……
張局顫抖了兩下,摸上自己的帽子。
犯罪克星沒了,他這個職位也難保了。
「不行!必須阻止!」
「傳令給你們秦隊,讓他看準時機開槍。當然了,行動的最高指令是一定要保護人質的安全!」
在於浩挑釁之後,現在最大的爭議點不再圍繞著「開不開槍」,變成了「什麼時候開槍」,要知道,於浩手裡掌控人質。
不能打碎玉瓶,也不能誤傷人質,沒有人敢開槍,這最好的時機又是什麼時機暫時還不清楚。秦居烈是一名完美主義者,跟於浩這隨隨便便口嗨就引發警局內部震盪不休的性格截然不同,秦支隊腦子極為理智清醒,哪怕槍握在手裡,手指幾乎要扣動……可人質有一點點擦破或者受傷的可能性,他不會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