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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植搖了搖頭:「你們問的許多問題,我都答不上來。想來可能不止我,包括同窗、教授,我們都對李路雲這個人不了解。他這個人本來就很隱形,也不參與社交。」
「那你認為,他的動機是什麼?」兩名警察又問。
「我還是不知道……」吳植也不想一問三不知,可他是一個好人,沒有泯滅良知的好人,他怎麼能知道犯罪分子在想什麼呢。
吳植看到了警方手裡的死亡名單,還在不斷增加,目前已經累積到了二十七人,倖存者依然只有一個小男孩,吳植心臟揪緊了,內心恐懼在這一秒終於達到了巔峰。
他不敢看這份名單。
他前所未有的意識到,自己也是命大。
警方手裡的資料上,李路雲成了危險頭號分子。
這個危險頭號分子的照片張貼在各省通緝令上,照片上,李路雲身材中等,戴著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鏡,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好學生」、「不是那麼起眼」,偏偏就是這樣的人犯下了一系列驚天大案。
李路雲如今在何處,他的動機是什麼,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根據調查,李路雲出生在一個家教管控十分嚴格的家庭里,父母對他有很高的期待,他順利考上了江大,儼然是「別人家的孩子」,他本人的性格也十分溫順,街坊鄰居都說好。
一個性格溫順的名校學生,又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成了警方心底無數的疑問。
……
事件發生的前一個月,江州市還風平浪靜。
馬上要盛夏了,天是晴空烈日,炎熱的溫度曬得所有鋼筋水泥似乎快要融化,蟬鳴從遠處樹梢傳來,發出半死不活的叫聲。所有人聽了只感到煩躁和倦意。南城分局警局宿舍的一個水龍頭正在嘩嘩流水,水池有滴答的水聲,一個年輕人拿著盆在洗衣服。
陽光曬到他的手臂,點燃起一片灼熱的溫度。年輕人垂眸,側臉英俊,他並不是很在乎。
頂著眩目到刺眼的太陽,他洗了一件又一件,洗完了套在衣架上晾乾,動作十分幹練。
挽起的袖子露出一截皮膚光澤的手臂,水珠還掛在上邊,反射出烈陽,一時之間,把年輕人襯得閃閃發光。
洗完了衣服,年輕人閒不下來,又把亂糟糟的被子疊了,秉承著警校畢業的好習慣,疊出了一塊四四方方的豆腐塊。疊完被子他看了地板一眼,似乎認為地板上有污垢,他又拿起廁所里的掃把,掃了五分鐘地才心滿意足。
他的舍友蔣飛,聽著這嘩嘩的水聲、掃地的輕響,嘟囔一句「太賢惠了烈哥,以後可以嫁了」,嘟囔完他咂咂嘴,下意識進入了夢鄉。
聽到賢惠兩字,年輕人耳朵動了動,他想也不想踹了床一腳,以示威脅。一個男人懶就懶,非要說勤快的人賢惠,這不是應該的嗎?
「是是是,我懶。」蔣飛翻了個身,反正他是不耐煩整理這些瑣碎的內務。
後來事實證明,他更適合當副隊,有些天生的正隊長,外勤內務總是一把抓。
年輕人幹完了,他也找到自己的床榻,輕輕合上眼,決定小憩十五分鐘。
偏偏這時候,王隊破門而入,「你們兩個小子,午休一個小時了啊,起來了沒,燕台有案子了,跟我走。」
床上兩名年輕人倏地驚醒,下意識去拿床邊的警帽。
這個宿舍里住的都是新人警,新人警不能單獨出任務、單獨行動,必須跟老警察搭配。
王隊通知完了,就給倆年輕人留了一點時間,讓他們整理睡覺後的凌亂,拿上外勤八件套。八件套就是手銬、對講機、水壺之類的。
不過十分鐘,宿舍樓下就下來倆人。
這倆年輕人都是一等一的出色,遠遠看去,令人目光一亮。
一個面帶笑意、意氣風發,張口就是「師父長師父短,師父下午好」的,喚得王隊骨頭都快輕了二兩,他忍不住「哎喲喲」。另一人高鼻薄唇,英俊帥氣,眉眼間儘是鋒銳,對方迎著陽光走來,腳步中又有一份張揚,好似江州即將來臨的盛夏烈日。
「你們下來了啊。」
王隊眼裡不受控制地湧現幾分欣賞。
局裡普遍反映,新來的這批新人警察中,這個那個姓蔣的小子和姓秦的小子,素質天賦最好。前者嘴甜能幹,還會插科打諢,常常逗得局裡哈哈大笑。後者則務實沉穩一些。
尤其是那個姓秦的小子,一雙墨潭般的眼睛十分逼人,那眼神太亮了,有幾分攻擊性。對方身上有一股狠勁兒,好似瞄準獵物就不會撒手的。
王隊正是一個鐵血男兒,他一看這小伙子就喜歡。觀察了一段時間,他發現對方務實又敢拼,兇猛又不失柔情,以後一定會節節高升。心中認定分局是留不住對方的。
兩人正好分配到他手底下。
這種分配關係,就看長不長久了,長久了就是師徒。
至於兩個新人都是年輕氣盛的性格,對此王隊一點也不介意,年輕人要是沒一點脾氣,那還叫年輕人嗎?
「我要是有女兒,我就選其中一個當女婿。」
他時常這樣說,局裡也知道,他就隨口一說,因為他膝下就一個兒子,老婆同樣是刑警,忙得腳不沾地,根本不想生了。
算了,還是別牽橋搭線了。否則再好的徒弟,再好的青年才俊,成了女婿,估計也要天天橫挑眉毛豎挑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