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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不知道什麼是跟世道抗衡?
我們有崇高的理想,我們想改變當下世道的規則,我們是為理想而鼓動,在行動過程中,註定要與主流價值觀相悖——用微小的流血犧牲,化作一條康莊大道,給世界一記重拳。
死亡的人數夠多,現狀越悽慘,世界才會改變。
總比這個世道一直滿臉流膿爛瘡好!
這些人質懂什麼!他們什麼也不懂!
被洗腦的阿泰激動起來,他心中情緒起伏極大,幾乎想舉槍殺了沈明謙。
但他沒有殺。
現場都是嗡嗡嗡的誦經聲,他站在人群里,仿佛誤入每周禮拜的聖地。
宗教在潛意識中,會淨化靈魂。
殺信徒,就是在否定自己的真主,自己的大旗會倒下。
更違背了影響力六大原則中的「社會認同」原則。
穆扎米爾也沒想到,自己頂多把treasure架在火上烤,treasure卻釜底抽薪,直接把他房子給掀了。
試問在酒店裡隨便抓一個人質,對方恰好是外國教徒的概率有多大?
而全部都是教徒,這個概率又是多少?
平時不中獎,概率難道全堆在今日了,這根本不可能。
這不對勁,很不對勁。
一定有誰做了什麼。
他想讓下屬殺人質也做不到。
早在第一個男人掏出破破爛爛的小冊子時,阿泰就大為觸動,他們不會去懷疑教徒的身份。
這翻到爛的小冊子,幾乎要隨時散架的樣子。
這就是江雪律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之前穆扎米爾想要道德綁架treasure,還沒爽到,這一次穆扎米爾就親手體會到了什麼是宗教綁架。
這可是首領你通過匿名電話親口說的。
要反抗宗教欺凌。
如今信徒都落在你手裡了,你是放還是不放?
穆扎米爾如今進退兩難。
人質肯定不能放,放了的話,他威望會下降。
不放,卻違背了他跟媒體所說的理念,更是自打臉。
他冷笑一聲,手指一摁,掛掉了電話,衛星電話陷入了暫時的沉默,這場直播在荒謬的「無人傷亡」中結束了。
恐怖分子領袖暫時偃旗息鼓了,輪到江雪律行動了。
江雪律曾透過穆扎米爾的雙眼,看到他和下屬的對話——
那是一台電視機,阿泰的面容暴露在彩色電視上。
下屬說:「為什麼要留下他?」
那個時間點,漁船事件剛發生,阿泰想寬恕那名漁夫,大家都看得出來,阿泰改造並不徹底,骨子裡還有幾分心慈手軟。
下屬不知道,首領為什麼還要留下阿泰,誰都看得出來,這是一個不穩定因素。
首領笑道:「你不認為,阿泰進步速度很快嗎?」
是很快,對方不是正規僱傭兵,洗腦時間短,更沒有在虔誠軍基地里封閉式訓練過,一開始握槍瞄準的動作遲疑又生疏,後續他殺人如麻,進步速度比誰都快,行為原始又野蠻。
他很適合被培養成一條惡犬,一把無情的刀。
但時間實在太短了。
組織對他的洗腦不夠徹底。
穆扎米爾沒有回答。
他當然知道,一個沒有經過正規訓練的僱傭兵,還保留著人性,充滿隱患。
許多組織會在一些極度貧窮的地方招募野生僱傭兵,通過攻心、鈔能力等手段進行籠絡。
他們會把這些僱傭兵帶到組織逐步洗腦,一步步植入忠誠自己的思想,將其改造成殺戮機器,最好腦子空空,除了贊同他、贊同他,心中不要有多餘的想法。
這些穆扎米爾都知道。
但他選擇阿泰,自然有非他不可的點。
他說:「你不認為阿泰長得十分英俊嗎?」
哈?
因為一個人長得俊朗就選擇留下他?這聽起來很可笑。
穆扎米爾指了指電視,下屬望過去,不得不承認首領說得對。
平心而論,阿泰確實相貌堂堂,貧民窟出身,卻擁有一張辨識度極高的臉。辨識度是一種很玄乎的概念,有些人看一百次也記不住長什麼樣子,阿泰僅需要讓人看一次就能記住,黝黑的皮膚遮不住撲面而來的俊朗……
在電視機上,幾名通緝犯輪流滾動。
阿泰讓人一眼看見。
下屬瞬間明白了,同樣是貧民窟找的野生僱傭兵,選擇這群替罪羔羊,卻殺掉最好掌控的帕威爾,而保留阿泰。
他變數很大,但作為「替罪羔羊」,他最顯眼,大家記憶更加鮮明——
……
「阿泰,首領讓你殺了那個女人。」
「哪個女人?」
「就是第一個說自己父母不孕不育的那個。」從她開始,後續的教徒都開始發言了,節奏全亂了。
「她是教徒。」言下之意,我不想殺她。
「首領說她撒謊。」
「什麼!?」
媒體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恐怖分子中又開始暴動了。
第兩百七十二章
怎麼他們突然又要殺人了,說信徒里有假貨。
哪裡假了,有本事說清楚,別是你們出爾反爾!
場外人還來不及謾罵,恐怖分子長得最引人注目的那個人,舉槍頂著一名人質的太陽穴,槍上膛,眾人陷入震驚之中,沒等人質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