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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子是不是有問題?」他揮舞了一下這輕飄飄的單子。
另一名純白身影出現了,在門邊咳嗽了兩聲,以示提醒,赫然是張局。
「蔣飛你小子,攝像頭開著呢,不要說髒話。」張局警告了兩句,「孫楠宸患有先天性的一些病,家屬出具醫生早前開的證明,你自己不是會背刑事訴訟法嗎?人家申請資料底下有診斷書,取保的一切手續符合程序。」
蔣飛下意識發出一聲懷疑:「符合程序?施暴者看上去龍精虎猛,哪裡有病了?這醫生證明是假的吧?我逮他的時候試了兩下,他身體好得很。」
聽聽這話,像話嗎?
張局瞪了他一眼。
「你這張嘴什麼時候能閉上,這話可不要被外邊的律師聽到,否則抓你小辮子。更何況誰說外表看上去剛猛的人,一定就沒病了?」
都當警察了,以貌取人的毛病能不能收一收!
「不是局長,我親眼看監控了,那鱉孫以一己之力砸了人家洗浴中心,還調戲良家婦女…噢少女的事呢,就這樣算了?局長你是沒看到,我趕過去,滿地的鮮血,那小姑娘哭得要死要活。」
如果不是警察及時趕到,誰知道場面會演變成什麼樣。
蔣飛翻過年三十了,氣性依然大,差點沒把手裡的鋼筆折了,畢竟他好久沒看過這麼猖狂的人了。
「這事我忘了跟你說,人家和解了,只差簽字了。」
當事人達成協議,也給賠償了,打架鬥毆不嚴重的和解便不用刑事拘留。就算要按尋釁滋事拘留,取保候審單子一出,留也留不住。
這話一出,蔣飛瞪大了雙眼,差點沒背過氣,「和解了?頭顱都開瓢了,我才把人送醫院呢,搞和解那一套?驗過傷沒有?如果是輕傷二級算刑事……」
「人家沒驗傷,也不願意驗。」
現實里這種事太多了,張局擺了擺手,「趕緊把人放了。」
聽到這裡,蔣飛看了一眼攝像頭,發現辦公室裡邊,孫楠宸靠著椅背蹺二郎腿,嘴上噙著一股迷之微笑。
那股笑真有點刺激人,蔣飛心裡不舒服,形容不太上來,自己為什麼不舒服,非要說的話,一句話形容:這鱉孫看上去太有恃無恐了,背後到底有什麼底氣?
私下和解、取保候審等,這一套流程下來完美到無懈可擊,警察也拿這種事沒辦法。
張局回頭看了一眼,一巴掌拍了一下門:「蔣飛你小子還愣著幹什麼,趕緊給人辦理手續,再遲一點律師就要來了。」
他可不想跟那群嘴皮子利索的律師虛與委蛇!要是一個也就算了,偏偏……!
「知道了。」
蔣飛很快就明白,張局口氣為什麼這般煩躁了,當他看到了一群律師登場時,他人也愣在當地。
這什麼仗勢!?
有錢少爺請了一豪華律師團?一邊的小女警更是被震驚到了,她扶了扶下巴,眼睛餘光一瞥悄悄數了數,法庭允許出庭的委託律師是兩名,這巴掌大的辦公室地方,一下子來了五名,這是來了一個律師事務所了吧?
「你好,張局長。」
為首的男人一看就是一名精英,從站位看,他占據了主導,對方直直望過來,態度溫和有禮地伸出手:「你好蔣警官,鄙姓晏,來見我的當事人孫先生。這是我的名片。」
這一握手輕輕觸碰點到為止,還有下一波:
「你好蔣警官,我姓王,是當事人孫先生母親委託的律師。」
「我姓李,蔣警官幸會幸會,這是我的名片……」
四五個律師把他團團包圍,蔣飛心情跟生吞了一隻蒼蠅般,被迫收了一堆律師名片,這場景踏馬跟電視劇一樣。
「進來吧。」他無可奈何地側開身,讓人進去,順便把那尋釁滋事打架鬥毆的小子給放了。
他打開審訊室的門,沉聲道:「孫楠宸,你可以走了。」
裡面的人笑了笑,扭動脖子活動了一下頸骨,「可算來了!這一次速度夠慢的。」
大少爺吊兒郎當地走出門。
「出去後好好做人,再來一次我親手逮你!」擦肩而過時,蔣飛忽然冒了一句。
孫楠宸挑了挑眉梢,「警官,你在威脅我啊?你這……」那些裹挾污言穢語的髒話還沒說出口,他的肩膀忽然落下了一隻手掌,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緊了緊他的肩膀,「孫少爺,這裡人多耳雜,也許你說話要注意一點呢。」
大庭廣眾之下辱罵公職人員,也是一個小辮子。生怕別人找不到理由把你扣留你?
是晏沉。
精英男人的話語溫和中又透著幾分警告。
孫楠宸並非不識好歹,他心裡清楚,他能順利出來,多虧了這些金牌律師,晏沉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母親花大價錢請的。對方一次次出手,幫他掃了多少尾巴,連給人開瓢都能掃平,還有什麼事情辦不到?
他迅速閉上了嘴。
見他識相,男人漫不經心地抬起手中腕錶,說了一句:「走吧。」
他的時間就是金錢,願意來給這個少爺辦理這個手續已經紆尊降貴,孫楠宸理了理衣服,老老實實跟他走。
只等這個姓蔣的警官簽字。
——呵呵,只要走出警察局,他再任性妄為。
蔣飛臉色微沉,警察當久了是有職業直覺的,他從出警看到孫楠宸的第一眼,一種不太順眼的感覺就縈繞在他心頭,總感覺「這小子不是什麼善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