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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這裡也看到了。」秦隊長伸出手,揉了揉自己泛起疼痛的眉心。
沃斯的電腦上,那大紅色的警告界面遲遲無法消退,占據著大屏幕,每一分每一秒都刷出新的文字,仿佛一個對叛徒的凌遲審判,又似一個鐵血烙印,要深深刻在沃斯的腦子裡,讓他深受驚懼。
「可他是怎麼知道的?」秦隊長劍眉微皺,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技術員已經在排查電腦了,說沃斯的電腦並沒有植入病毒。
警方的一切行動也低調又隱秘。
那烏鴉到底是通過什麼途徑,第一時間發現了沃斯的背叛。
少年又道:「因為他今天一時興起查帳,才發現,沃斯在這些年管理他的財庫,私底下偷偷轉移了他將近兩千萬。」
作為惡龍寶庫的守門員,很難不被那巨額財富所腐蝕,一開始只是心生貪戀,後來膽子一肥,開始私底下轉移,一星一點,慢慢累積成了一筆不小的資產。
在原來的世界線中,沃斯的背叛要十年後才發現,如今提前暴露了。
「等等,你在說什麼?」少年一番話平平無奇,卻差點讓專案組成員的大腦停止運作,秦居烈敏銳至極地問出聲,語氣掀起了一點波瀾。
「你說,烏鴉發現的不是沃斯落網,而是發現了沃斯這些年私下轉移金錢?」專案組成員眼裡閃過一絲震驚。
原來此「背叛」非彼「背叛」,卻同時發生。
「這麼會如此巧合……」
眾人不敢置信,不過那顆高懸的心慢慢落回胸膛里,他們如今面臨一個嚴峻的局面。
好事是,沃斯落入警方手裡這件事,烏鴉不知道。沃斯暴露的是自己早年的背叛,警方沒有打草驚蛇。
壞事是,沃斯派不上用場了。他們警方剛握這沃斯這個棋子,沃斯這個棋子轉眼間就廢了……
「秦警官,事情還沒到最壞的地方。」小同學的聲音一如既往充滿鎮定,「不通過沃斯的引薦,我們依然能獲取烏鴉的信任,甚至能讓這個信任更上一層樓。」
烏鴉對true的信任程度還在量變積累中,遲遲差了一把助燃劑,也許要時間的堆積才能達到質變的程度,可這一刻,機會來了。
「烏鴉他向李東下單了。」
李東是誰?
專案組的人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下一秒反應過來後,眾人呼吸稍微重了幾分。李東正是那名殺手——
「烏鴉」向一名殺手下單,他想做什麼,完全不言而喻。
一份猜測隱隱冒出了水面。
「沒錯,烏鴉實在恨極了這場背叛,他向李東這個殺手下單,想讓他去殺了沃斯。」眾人終於明白江雪律口中的機會是什麼了。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烏鴉彬彬有禮的外表背後可是一個掌控欲極強的暴君,誰背叛了他,他就要誰付出代價。
他那張屏幕前的臉,什麼情緒都沒有,唯有涼薄的冷意。沃斯作為背叛者,烏鴉認為自己用殘忍的方式掠奪走一條為自己打工五六年的員工性命,並沒有任何不妥。
江雪律注意到這一點,眼疾手快地用李東的電腦接了單。
專案組知道了這件事後,立刻召開了一場內部案情分析小會,會議內容圍繞著一件事,那就是「沃斯要不要死。」
沃斯身份活著,他能做什麼?沃斯的身份死了,又能做什麼?
每個人都把手搭在桌子上,十指交疊,嚴肅地如同參加一場省廳會議,輪流發表自己的意見。
唯有警局內部人才知道,李東早已進監獄了,殺手早已落網了,唯有警方來做這名「殺手」了。
一番討論結束後,眾人發現這個計劃比原先更好:想要騙取信任,繼續臥底,坐實「true」這個身份,「沃斯」必須死。
一直在旁聽的沃斯,發現會議內容是決定自己死不死,腦子裡如狂風驟雨般激盪,越聽越是錯愕得失去了所有語言,表情管理差點崩盤,「警察同志,你們要殺了我?」作為海洋之路的員工,他當然知道黑暗裡的手段有多少,那個李東之前正是海洋之路小有名氣的金牌殺手。
一旦對方出山,自己還有命活嗎?
老闆果真眼底容不得一點砂礫,對背叛者也如此薄情寡義。明明老闆自己日進斗金,他只偷偷轉移了很小一部分,事情暴露後,老闆不問他為什麼要轉移錢財,不讓他把錢吐出來,只要他死。警察為了繼續臥底,也要他死。想到這裡,沃斯眼睛紅了,喉嚨發乾,一股深沉的悲哀如潮水般湧上了他的心頭,眼淚一點一點砸下來。
一名警員見他如此,不知道腦補多少種死亡,不禁皺起眉頭,踹了他板凳一腳:「想什麼呢,我們是警察,讓你配合演戲而已。行了,你去角落趴著,你自己模擬一個死法,半個小時後,我們會找法醫給你化妝。」
化妝?
化什麼妝?沃斯心頭陡然一寒,瞳孔里掠過詫異。
當然是化死人妝。
沃斯的死法是被捅死,他趴在地上,發現自己身上被灑了好幾個血包,他如今已經被警方策反,一動也不敢動,鼻腔里都是那股血包的味道,再臭他也不敢多說什麼。
他呆呆地倒在地上。
這不是番茄醬,也不是道具組精心準備的血漿道具,而是醫院庫存里真的血包。
還有一名法醫在給他化妝,嘴裡道:「你配合一下,人死亡一分鐘後,瞳孔放大,心臟停止跳動,死亡一個小時後,屍體肌肉變得僵硬,關節也失去彈性,你必須做出一點僵硬感,對沒錯。血液循環停止了,人死亡兩小時後會有屍斑,五六個小時會非常顯眼,我這就給你畫上,你別亂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