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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直播間裡泄露行蹤,就有人千里迢迢來殺她,這種事說出去不是扯淡嗎?結果除了她之外,所有人似乎都信了,親戚們紛紛對她敬而遠之。
「你那封通緝令……」經紀人耐著性子說。
「這難道不是treasure粉絲的惡作劇嗎?」薇莉亞氣急敗壞,「為了自家主子神聖不可動搖的地位,居然給我p遺照,還弄出懸賞金,真的是太惡毒了!」
「啊?」經紀人和化妝師傻了。
他們也沒想到,事到如今,薇莉亞居然還認為這是一場卑鄙的同行傾軋。沒看到聯邦調查局、美國富豪和華夏警方都紛紛下場了嗎?
年輕女子活在象牙塔內,她這輩子能想像出來的最大惡性案件就是殺人案、地方搶劫或者有人被拐進了傳銷組織。
那些國際上發生的駭人聽聞事件,如同黑色漩渦風暴,離她本人太遠,她無法感同身受,更加不會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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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難得的周末,江雪律不用上課。英華中學也沒喪心病狂到讓學生暑期補課之餘,連雙休日都不放過。
早在一天前,江雪律還躺在床上玩手機,一道冷淡沉默的影子就過來了,秦居烈敲了敲門說:「時間不早了。」
男人面容冷峻,英俊的五官沒有任何表情,一隻手放在了電燈開關上,意思很明顯。
主臥和客臥距離極近,為了方便貓進出,江雪律睡覺也不會關門。他一開始很想關,但小黑貓不允許,小爪爪會撓門。江雪律搬進秦家後一周,再也沒關過臥室門。
無論秦居烈在書房還是主臥,永遠能看到客臥的光。
今天他看完一本書,發現這個點了,高中生還不睡覺。
江雪律被提醒才發現,居然凌晨十二點半了……難怪他困了,只是腦子很亢奮,讓他不願意放下手機。
秦居烈也沒想到,他們當警察的熬夜加班是常態,高中生熬夜刷題玩手機也是常態,兩人的作息永遠趨同。某種意義上往好的地方講,小江同學不認地方了,越放鬆的地方才想熬夜。剛來那幾天,江雪律謹言慎行,做什麼都要問一遍,「秦警官,我可以去陽台嗎?」、「洗衣機怎麼使用呢?」、「有什麼我能做的嗎?」、「秦警官,書柜上的書我可以觸碰嗎?」對自己入侵別人領地總是愧疚,一周過去,少年身上那種寄人籬下的緊繃感已經蕩然無存了。
不好的地方在於,秦居烈提前過上了照顧人的生活。
時間不早了,秦居烈說這句話時,眼眸明明淡漠無波,卻莫名讓人不敢直視,仿佛大家長來逮人。
江雪律顯然也發現了,他對新地方適應了很多,身體肌肉上的放鬆騙不了別人。
他抿了抿唇,臉色稍訕,趕緊扯開被子,找到鬆軟的枕頭躺下。
「睡吧。」秦居烈關了燈。
視野昏暗下來,他轉身準備走,背後傳來窸窸窣窣衣服摩擦床套的聲音,鑽進被窩裡的江雪律又露出半個腦袋,他問:「……秦警官,周末早上你一般幾點起床?」
「七點。」
實際上更早。
江雪律:「……那七點半能叫我起床嗎?」
「好。」
一句話,讓江雪律對睡醒後有了期待。
說完,兩邊再度安靜下來。又過了十分鐘,空氣中平穩的呼吸聲慢慢響起。
天亮了,清晨時分,秦居烈走進洗漱室,熟練地洗澡換了衣服,穿襯衣。鏡子裡出現的男人身形修長,肩背寬闊,一張臉英俊到了極致。他走進客臥,他那雙骨節分明的手驗過屍、能擒凶,翻過文件,下過廚,更開得了車,叫醒一個高中生又有什麼難?
多少執勤期間在辦公室里打盹的小警察,都會被他嚴厲喊醒。
秦居烈坐在床邊,正準備語氣冷淡地將人喚醒。
下一秒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麼,動作微微一頓。
他親手準備的藍色枕套中,一個烏黑的腦袋深埋在其中,對方像蝦米般蜷縮身子,只露出白皙的額頭和小半張臉。少年的睫毛很長,幾乎根根分明,兩排扇子般的陰影落下,低頭掃去,昏暗的光線之中,一種靜謐旖旎悄然蔓延。
對方睡得實在很香。
秦居烈轉開視線,一雙眼如看不出任何情緒的深潭。
又坐了十分鐘,他看了一眼腕錶,七點四十分,男人摁壓兩下鼻樑,第一次意識到,這個叫醒任務非常艱難。
以後還是讓對方自己設鬧鐘。
這時,一隻睡眼惺忪的小黑貓溜達過來,三兩下吭哧上了床,趴在江雪律旁邊,軟綿綿地叫了一聲。小黑貓還想踩上高中生的肩膀,似乎是想喚醒他。
下一秒小貓咪的身體懸空:「?」
一聲貓叫戛然而止。
「別吵他。」
秦居烈把貓撈了起來,口氣極冷,他叫不醒的人,貓也別去打擾了。
算了,學習那麼辛苦,大好的周末還是讓人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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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邊,牆上時鐘走了兩輪,大城市從白晝進入黑夜,又再度從黑夜化為白天,海州市公安局審訊室里的光徹夜未眠。肖隊長親自負責審訊,審訊的犯人自然是那名進入皇冠大酒店準備行兇的嫌疑人。
對方的身份、動機和行為軌跡一一都要搞清楚弄明白。
直至凌晨,肖隊長才悠長疲憊地吐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