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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帛動人心。
有人提議,便有人鋌而走險,自此釀成了一場悲劇。三個受害者大難臨頭之時,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遭此橫禍。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徐父徐母提議是為了自己,可這個提議卻打開了潘多拉魔盒,是徹底開啟利慾薰心之路的一把鑰匙。
發現來錢如此容易,人怎麼會選擇停下?
所以盧女士和當年的孩子徐征明是第一個受害者,卻不是最後一個!那座狼雁山,當時潮聲志願者和兩名警察一名法醫只挖掘了一部分,實際上在人跡罕至的更深處,屍骨累累。
所以,徐父徐母是兇手嗎?
在因果關係上,自然是——
徐父徐母自私自利,他們買的不是一個孩子,他們摧毀破碎的是一個家庭,剝奪的是一個孩子本來能夠幸福的權利。
江雪律更看到了。
當年稚嫩、力氣也小的孩子,被毒啞了嗓子,怎麼樣也無法掙脫。心理防禦機制保護他的同時,也讓他失去了一些記憶。等他再度能記事時,他發現自己已經被人收養了,到達了一個新的家庭。
眼前一對三十多歲的男女說,「以後你就是我們徐家的孩子了,我是你爸,她是你媽。快點改口吧!」語氣十分欣喜且迫不及待。
下藥不多。
孩子的嗓子隨著時間漸漸恢復,他十分茫然地叫道:「爸,媽……?」這一叫就是十九個春與秋。
聽起來多麼荒謬。
眼前是殺害自己母親的間接兇手,自己卻叫了對方十九年的父母,並以為自己是被對方收養,從此心生感激。
在徐征明還是一個稚嫩的兒童時,他就被徐家拴在了雲省小城。一開始他還過得很幸福,家裡有且只有他一個孩子,徐父徐母似乎不能生育,指望他長大後給他們摔盆養老,直到——
徐母有孕。
徐征明的處境忽然就糟糕了起來,從天堂墮入了地獄,從此做牛做馬,為奴為仆。
Treasure的話,如一道道驚雷劈在眾人頭上,眾人傻了。徐征明是其中受刺激最大的人,短短一瞬,肉眼可見,他臉上的血色完全喪失,一些痛苦和被喪失的記憶,好似要生根發芽,要從他孩童時期朦朧里掙脫出來——
他想起來了,他是怎麼淪落到雲省這座小城。
「啊啊啊啊啊啊!」
徐征明渾身顫抖,不斷地捂住頭,似乎劇烈的疼痛在衝擊他。隨後精神狀態崩潰了,膝蓋一彎跪在地上,無法控制地失聲痛哭。
他想起來了!他通通都想起來了!他只恨自己當年年齡小,為什麼記不住、看不穿這一切。
原來弒母兇手近在眼前。
無盡的愧疚和痛苦揪扯著他。
比起這些年在徐家遭受的折磨虐待,這些年認賊作父、喊殺母兇手為父母的痛苦,連這個姓氏名字都是對方給的,才是讓徐征明真正崩潰的原因。
天哪!
潮聲志願者們的眼淚也飆了出來,孟冬臣神色更是錯愕不已,似乎沒想到十九年前的背後真相,竟是如此的卑劣殘酷。
徐征明眼睛紅了,似乎痛苦得能落下血淚。潮聲志願者們的眼眶也不受控制地泛起酸意,他們不敢去想。
如果沒有徐父徐母,沒有那三名大白天闖入庭院的惡徒,茂竹鄉那一家四口本來該過著多麼幸福的生活。幸福到十九年過去了,徐征明依然能想起那栽滿綠竹的村落,想起那熱鬧繁華的集市,想起梅花小蛋糕的香氣,想起十二生肖糖人他轉出了雞,想起母親臨死前為他做的那碗摻了辣椒的黃涼粉……
徐征明哭得肝腸寸斷。
兩位刑警也不是鐵打的人,他們別過臉,內心也不是很平靜。
他們早從樓下就猜測到屋內格局,可依然沒想到,當年這樁茂竹鄉的懸案背後,隱藏著這般駭人聽聞的慘劇。
而明達市警方,當年居然一無所知,只以為是一樁簡單的失蹤案,沒有早早為受害者伸張正義,是他們對不起受害者和其家屬啊!兩名刑警心中充滿自責。
徐征明抬起頭,用看殺人兇手般的目光瞪向徐父徐母。
如果此時有人遞過一把刀,這個年輕人也許會做出不理智的行為。
徐父徐母心頭陡然一寒,如同受驚般,狼狽不堪地躲避著徐征明仇恨的目光,連忙道:「你要幹什麼!你要幹什麼!我們當年又不是故意的,我們只是要一個孩子,誰知道那三個人那麼兇殘,選擇殺人呢!」雖然他們間接製造了一樁慘案,得到了孩子也沒有好好珍惜,摧毀了旁人一個原本幸福美滿的家,也沒有補償對方另外一個,更像是四千塊買了一個奴僕。
可不妨礙他們認為自己是無辜的。
他們再瞪向江雪律:「你這個小伙子是怎麼知道的!不對,你知道啥啊,不要亂說,我們當年是看他可憐,好心給他一口飯吃,否則他早就餓死了!再怎麼樣我們也養了他十九年,這是不爭的事實,養恩大於生恩,你們懂不懂啊?」
他們在言語之間不斷美化粉飾自己,再熟練地搬出孝道壓制。
二老越說,自己都快把自己說服了,口吻中底氣越重。
志願者們都要氣笑了,你們把人家的家庭毀了,以救命恩人自居,說自己賞對方一口飯吃,賞什麼飯,為奴為仆的飯嗎?
太可憐了,徐征明真是太可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