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頁
秦居烈身材高大,氣質鋒芒畢露,如一把銳利的劍,他直視每一名犯罪嫌疑人的眼睛時,對方都會感到局促不安,許薇薇也是如此。
她下意識迴避這銳利的視線。
這一刻心驚肉跳,清楚知道了,自己也許不知道是在哪個環節暴露了,可是為什麼?周思曼跳海後,警察來過醫院,親口問過周思曼輕生的原因,明明已經以殉情結案了,她親眼看到的才放心離開。
為什麼?難道事後警方又折回醫院了,可她明明以「擔心朋友」為由,收買了醫生說如果警察去詢問周思曼,第一時間給她打電話,醫生沒給她打電話,說明警方沒有去醫院,那為什麼——
警察又知道多少了?
腦海里充斥著太多疑問,許薇薇渾渾噩噩,瞳孔里接二連三地閃過不敢置信和疑惑等情緒。等手銬的觸感冰涼,落在她手腕,她才回神一般驚跳起來:「你們幹什麼?為什麼要對我上手銬?」
這可是犯罪嫌疑人的待遇!
「許小姐,你涉嫌一樁一人分飾多角並冒充網絡對象進行詐騙的案子,請你配合我們調查。」罪名不僅限如此,警方只挑最嚴重的說。
孟冬臣已經在審訊室隔壁坐下了,他想看看,是誰冒充他,差點讓他背上人命官司。他一早還聯繫了律師,準備以盜用他人照片、侵犯隱私和名譽損失造成重大影響等罪名起訴這個騙子!
「我沒有!」許薇薇激烈反抗起來,女警差點制不住她。
「你怎麼解釋,剛剛那一通電話?」
許薇薇抵達警局的第一時間,警方就撥打了「詹雲父親」、「詹雲母親」的電話進行試探,毫無例外,鈴聲在警局門口響起了,發出了震動。
那是許薇薇的第二部手機在震動。
江雪律道:「嫌疑人有兩部手機,一部用來正常生活和工作,另一部用來專門扮演各種角色。」
此話落地,許薇薇臉色煞白,心虛的她詞窮了。
周思曼的手機里有無數罪證,她的手機里難道就乾乾淨淨了?
一群警察走了過來,她忍不住退了兩步,如今她面臨一個情況就是騎虎難下,在場人都不是傻子,清楚知道那一通電話意味著什麼,如果她否認,警方會強硬要求掏出手機驗證;如果她承認……根本不可能承認!
她只能不吭聲,裝死糊弄過去。
發現許薇薇被帶回警局,周家人差點瘋了。隔著審訊室單向玻璃,周家人一個個眼睛充血。
「許薇薇為什麼要騙我們女兒!?偽裝成一個男人對曼曼進行欺騙?她到底抱著什麼心思?我們對她有哪裡不好,她家境困難,攤上一個不負責任的爹,不願意讓她上學,我們知道情況後,感覺這小姑娘很不容易,她的高中學費都是我們出的。」
這只是一筆小錢,周家人做過後就忘記了,見周思曼和許薇薇相處融洽,成了一對無話不談的好姐妹,他們也樂見其成。
常常邀請許薇薇來家裡作客,給她吃給她穿,噓寒問暖,對她如同半個女兒,遇到一家人出去聚餐或者逛街,許薇薇也很自然地加入他們。而許薇薇成績也好,跟周思曼一路上了江大,繼續形影不離,儼然一段佳話。
可為什麼,許薇薇要做出這樣的事情!?
把周思曼,甚至把周家人當成猴子耍!?如果不是周思曼及時被救下來,如果不是手機被及時修復,這場異國網戀背後撲朔迷離的血腥真相就要被掩蓋,而受害者家屬沉湎於痛苦中,竟絲毫無法察覺。
他們還會做什麼,他們還會繼續把許薇薇當成半個女兒對待,把周思曼的墓安葬在詹雲的旁邊,年年為他們獻花掃墓。這個場景落在許薇薇眼裡算什麼,對方會不會嘲笑他們?
稍微想到這個可能性,周先生腦子充血,心痛得不能呼吸,他伸手捂住胸口,感覺自己心臟病要犯了。
周眠洋也怒不可遏,他被刺激得弓起身子、頭髮倒豎,眼睛泛紅,像一隻狼崽子隨時要衝出去。
家屬情緒過於激動,把玻璃拍得作響,其中一人還想打開審訊室門,想要討回公道,秦居烈不得不暫停審訊,對講機里,他冷聲說:「把家屬請出去,影響收音了。」
什麼家屬?
周家人嗎?難道周家人也知道了?
許薇薇心頭一個咯噔,她慌亂了,她不知道單向玻璃背後是監聽室,她只能憑直覺左顧右盼,尋找可能的攝像頭,似乎擔心周家人從角落裡冒出來,動手撕了她。
想到這個可能性,她真的惶恐了,想也不想祭出自己的拿手好戲,習慣性賣慘:「叔叔阿姨你們在哪裡?這一切都是誤會,我可以解釋的。」
她眼淚下來了,看上去十分可憐。
換了一個人,一定認為其中有什麼隱情,奈何審訊室里杵了兩座鐵面無私的山。主審是秦居烈,副審是那名叫林曉的女警。
任由許薇薇怎麼聲情並茂地道歉哭訴,秦居烈瞳孔在白熾燈下映照下始終黑沉,落不進半點光,他的眼神平靜到冷漠,幾乎毫無波瀾。畢竟從事刑偵多年以來,什麼樣的罪犯他沒見過,混跡社會多年的滾刀肉無賴、大喊大叫發瘋的,還有捂著心臟裝病妄想取保候審,許薇薇這種只能說手段較淺。
林曉手裡握著一摞聊天記錄,越翻她臉色越發嚴肅,這些文字里透著無盡的打壓和利用,受害者連骨帶血幾乎要被榨乾了,清楚許薇薇的真面目,更不可能對她有什麼憐惜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