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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不要那麼快喪失對生活的信心和勇氣。
「他、他還活著?他在哪裡?」徐征明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般抬起頭。
「他在松城,改名為程幼冬。」treasure低聲道,這番話沒有被其他人聽到。
此話一出,年輕人本來死灰般的雙眼,重新凝聚了神采,一點一點如黑夜中的燈火被點亮。
他的弟弟……他的血脈至親……他還活著——
另一邊茂竹鄉,一個身材枯瘦的小老太,收拾了東西,她偷摸著避開旁人的目光,一路往城裡跑。
順著兒子給的地址,她很快就找到了強哥、三兒的落腳點。
想到兒子的犧牲那般的悲壯,老太太的態度理直氣壯:「我兒子什麼都沒說,他把罪名都攬了下來!我兒特別講義氣,沒供出你們,你們要養我後半輩子!」
包哥果真講義氣!
強哥、三兒想也不想就同意了。
一個半隻腳都在棺材板里的老太太而已,能花幾個錢。
恰在這時,尖銳的鳴笛聲響起,幾名警車風馳電掣到來,打破了小城的寧靜,數十名刑警從車裡鑽出來,他們手裡拿著一個揚聲器:「許三山!王強!你們被捕了!經人指認,你們二人涉嫌十九年前的一樁謀殺案,如今證據確鑿,快下樓束手就擒吧!」
喊話聲震天響。
如油鍋里掉了一滴水引起譁然,不出片刻,無數居民探出窗外,紛紛議論這許三山和王強到底是誰。居民樓下擠滿了熙熙攘攘的看熱鬧群眾,將所有樓道的出入口堵得水泄不通。
屋內三人渾身打了個激靈。
不是說包鴻志沒有供出他們,把他們出賣嗎!?這轉折也來得太快了吧!
兩名同夥表情均有些兜不住,臉上全是恍惚。
老太太也傻了。
怎麼回事!?他兒子把同夥供出來了?
警方不費吹灰之力就逮捕了幾人,接下來便是典型的囚徒困境。
許三山、王強不知道包鴻志落網後,說了他們什麼,以為對方全招了,才把警察引過來,恐懼之餘不敢隱瞞,把當年犯的事全說了。
而許三山、王強的落網消息,也傳遞到了被關押在警局接受審訊的包鴻志耳朵里。沒想到警察竟如此神通廣大,包鴻志臉色劇變,他戴著手銬的手死死抓著鐵欄杆,當下大喊:「警察同志,我招!我全招!我要減刑!」
明達市刑警呵呵一笑:「晚了!你的同夥全招了!」
遲來的招供,堪比垂死前的掙扎,有意義但不多。
明達市警方經驗豐富,什麼囚徒困境、分開審訊的花樣玩得那叫一個爐火純青。
包鴻志知道自己作惡多端,自始至終只供出了十九年前徐征明一家被害案,可許三山和王強後落網,他們不知道包鴻志說了幾起,生怕自己有所隱瞞,被警方加重刑罰,於是總共交代出了十多起。
他們還眾口一詞地把過錯全部推到包鴻志身上,說包鴻志是主謀,仿佛別人的罪惡多一分,自己的罪惡就少一分。
十多起啊!
消息一出,整個明達市公安局差點沒瘋了。
他們翻越卷宗,一一比對,發現當時來報案時,那個年輕人說得沒錯,失蹤案換一種思路便是滅門案,這個案件還不止一起。
這些受害者均是當年分散在各地的失蹤者。一切就是那麼湊巧。
當年正值無數人背井離鄉、外出打工的熱潮期,人口流動十分頻繁,戶籍制度不完善,改名換姓也很普遍,家屬報失蹤的更是不少,警方也曾出動過,四處走訪調查後均查無此人,只能慢慢擱置了。當時網際網路還未普及,各地警局之間的檔案信息交流不暢,轄區與轄區之間存在壁壘,而包鴻志三人分散作案,沒有人發現這些失蹤案有何端倪。
原來這群人不是失蹤了,而是如盧女士一般被害了!
很快大規模的搜山小組就出動了。
這是一場轟動省局的大案,市局警力不足,省局直接下令,從各大分局裡抽調優秀精英人手。
這些被抽調的人手,被迫放下手頭事務,加入了這個臨時成立的專案組。
起初他們還心生茫然,不明白髮生了什麼,直到每一名優秀的特警、刑警手裡都得到了一把鏟子。
組長伸出一隻手,指向了一座山,口氣淡然又堅毅道:「接下來一個月,大家估計都要耗在這座山里了。在事情真相水落石出之前,希望大家不要亂說,以免造成人民群眾的恐慌。」
什麼意思?人群之中,一名年輕的小刑警皺起了眉頭,感覺上級說話不清不楚的,山裡有屍骨嗎?
這到底是有多少具啊,至於出動那麼大規模的搜山團隊,連直升飛機都出動了。
這陣勢是不是有點太誇張了。
更何況整座狼雁山那麼大,屍骨具體是埋在何處呢?山坡、山腳還是山頂?組長也不說清楚,只有一個命令:「挖!」這讓專案組成員心裡頗有疑慮,忍不住腹誹幾句。
組長想罵這群小子,他也不知道啊!
天大地大,上級的命令最大。
小警員縱使滿腹疑問,也只好照辦,他拿起軍用鏟子,開始循著草木生長最糟糕的地方挖。按照經驗常識判斷,如果這些土壤曾經被人翻動過,上邊的草木會非常稀疏貧瘠,因為草莖被人毀壞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