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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靈氣極為陰詭,迫近時使人骨髓生寒,流箏持劍抵擋不住,念及身後護著季應玄,又不敢自顧躲避,正僵持間,似見紅光一閃,黑衣女子發出一聲慘叫後,撤手滾摔在地。
流箏一躍上前,左手反擒住她的胳膊,右手摘下了她的面具。
面具下一張美艷近乎邪氣的臉,怒視著流箏,奮力想要掙脫她的束縛。
流箏試探著叫出一個名字:「蘇啼蘭。」
女子微微一僵,再次將她細細打量,冷聲道:「我不認識你。」
「馬上就認識了,」流箏有幾分得意道,「關押在聽危樓的二十六個姑娘,你殺了我,就救不了她們。」
蘇啼蘭果然不掙扎了,反問她:「你用聽危樓的東西,也會救人嗎?」
原來方才是聽危樓的符紙激怒了她。
流箏說:「我不是聽危樓的人,反倒是受你連累,被迫陷進這爛攤子裡。不知蘇姑娘可有興趣同我做樁交易?」
蘇啼蘭語氣冷硬:「我不是商人。」
「我也不是,哎呀你先聽聽嘛,很划算的。」
聲音清柔如春水擊石,聽得季應玄在身後蹙了蹙眉。
這樣嬌俏且自來熟的語氣,她怎麼跟誰都這樣?
流箏權當她同意了:「你告訴我整件事情的真相,還有你為何會操縱紅蓮業火,我這回就放了你,如何?」
蘇啼蘭輕嗤一聲。
見她不同意,流箏道:「你若是覺得不公平,可以加條件,考慮一下唄。」
蘇啼蘭還真的考慮半晌,說道:「我想在聽危樓里找一個人。」
「誰?」
「我姐姐,蘇如茵。」
流箏記得那二十六個女囚中並沒有叫蘇茹茵的姑娘。
蘇啼蘭說:「華裾樓的事,我被下了諱言咒,不能告訴你,至於紅蓮業火……」
蘇啼蘭的目光飛快向流箏身後一瞥,想起方才被紅蓮靈力壓制的劇痛,不由得一陣心悸。
看人眼色的能力她還是有的。
蘇啼蘭頓了頓:「我如今尚不能信你,不能告訴你。」
流箏頗有些鬱悶:「那你豈不是什麼都沒說,白白賺得我幫你找人?」
蘇啼蘭道:「我只能告訴你,你想知道的真相要去聽危樓里找,至於能不能找到,還要看你自己的造化和本事。」
流箏:「……」
***
來華裾樓折騰這一趟,事情好像有了進展,又好像什麼都沒得到。
回聽危樓的路上,流箏兩手空空,神情懨懨地打了個哈欠。
「我有點後悔將蘇啼蘭放走,畢竟我只需找到蘇啼蘭,祝樓主就能幫我去掣雷城找哥哥,如今就不必這樣煩惱。可是……」
「可是,你做不到明知有內情而弗顧,」季應玄的聲音如輕風細雨,「你好像天然覺得蘇啼蘭與那二十六個女囚並非故意作惡,為什麼呢?」
流箏提起精神想了想:「因為直覺,我很少有看人看走眼的時候。」
季應玄笑了笑。
祝錦行算一個,他算一個……很少麼?
「但我有件事想不明白,」流箏沉思道,「聽危樓里都是出世修道之人,怎會與華裾樓里的姑娘扯上關係?」
季應玄說:「修道之人也是男人,仙門自詡超脫凡塵,有時會比凡界的男子更冷漠無情,這些姑娘在他們看來,大概與牲口無異。」
流箏聞言嘆息一聲。
兩人回到聽危樓後各自回房休息,約定第二天晚上一起探一探聽危樓。
流箏睡不著,熬到天亮時叩響與太羲宮通信的玉牌,玉牌里傳來她母親滿是愁緒的聲音。
「流箏,你父親耗費了畢生修為,將命劍鎮於伏火陣,才堪堪平息了伏火陣的異動,但這恐怕撐不了多久,若是你哥哥回不來,下次地動火起,只怕我與四大長老聯手也未必能壓得住。」
流箏的心揪了起來:「爹他現在情況如何?」
「被業火之氣衝出了內傷,尚不危及性命,如今正在閉關休養。」
流箏不知該如何安慰母親,隔著玉牌說出的話總是輕飄飄。
且她幫不上忙,又能說什麼呢?
她臨窗坐了許久,直到天色逐漸明朗,燦燦金光穿透菱形窗格,形成道道金縷。
窗外的鳥雀在草葉晨露中振動翅膀,撲稜稜掠過窗前。
流箏深呼吸一口氣,起身活動僵硬的手腳,提劍走到了庭院中。
她開始練劍。
弓步轉虛,提膝捧劍,回身後劈……這些都是太羲宮弟子剛祭出命劍時練習的基本劍招,是為了達到人劍合一、物我兩忘的境界。
流箏沒有命劍,但這些招式,她早已偷偷在心裡練習過無數遍。
太羲伏火陣需要宗階劍修拿命劍去補,父親之後有哥哥,那哥哥之後呢?
明明她也身負太清劍骨,為什麼她不可以?
她身上的劍骨,究竟是天命的恩賜,還是……
一念之差,手中劍勢陡然轉急,凝於機關劍中的靈力劈出去,震碎了榕樹下的一塊湖石。
外劍之於劍修,如義肢之於軀體,再怎麼巧奪天工,也難以做到如臂使指,劍隨意動。
果然還是控制不好力道……流箏懊惱地嘆了口氣。
這動靜驚動了正在自己庭院裡曬太陽的季應玄,他正屈膝坐在門前石階上,手裡給一條活魚剔骨去刺,餵一隻不知從何處竄出來的雜毛野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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