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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濯塵將劍還給她, 未置可否:「你喜歡就夠了。」
流箏收了命劍。
尚在聽危樓時,她便對自己的劍骨產生了一點疑惑, 一直等著向哥哥求證。但她這次沒有像在太羲宮向他問萬年參時那樣直白,憑他一句話就能打發掉。
流箏說:「父親他耗盡修為, 才勉強平復了太羲伏火陣的異動,如今他的劍骨幾近廢絕,我想著, 萬年靈參既能讓我生出太清劍骨,那修好父親的劍骨, 甚至使他的修為更上層樓,想必也不是什麼難事吧?」
雁濯塵拾起茶杯的手微頓,倏然抬起眼皮看向她。
「我已經告訴過你,萬年靈參不是那麼好找的。」
流箏問:「倘若我已經找到了呢?」
雁濯塵驚訝:「你說你找到了……這不可能!」
流箏眉眼彎彎:「哥哥,你也不問我是如何尋到,也不問靈參是何模樣,就一口咬定不可能麼?倘若這能生劍骨的靈參真的是世間獨一枝,哥哥又是如何知曉,如何尋到的呢?」
流箏以前從不會質問他,她對家人和長輩總是十分信任。
所以雁濯塵在搪塞她時,沒有費心將這個謊言編製得天衣無縫。
他定定看著她:「流箏,你這是在懷疑我什麼?」
「我怎麼會懷疑哥哥呢,」流箏殷殷挽住他的胳膊,「我是真心替父親著急,想讓他恢復修為,或者與我一樣長出太清劍骨。這可是能祭出無色命劍的太清劍骨,父親他一定會很高興的,對不對?」
雁濯塵說:「此事等我們離開掣雷城再說。」
流箏:「既然如此,那咱們明天就走。」
她說著便回去收拾東西,待她離開後,雁濯塵站在窗邊,長長嘆了口氣。
最近有許多意料之外的事發生,讓他覺得當年的事情並未隨著時間而消逝,反而被吹土去塵,逐漸露出本來面目。
他實在不願讓流箏知道真相,他必須想個辦法拖住她。
他一低頭,看見姜盈羅從窗底下路過,她四下顧查一番,見無人發覺,鬼鬼祟祟地從側門離開了無妄客棧。
雁濯塵想了想,轉身跟了上去。
***
陳章回到掣雷城,約了人在憂怖崖邊碰面。
不料他要等的人還未到,卻先被一縷紅蓮靈力縛住,狠狠將他摔在地上,斷了幾根骨頭。
他被拖入了業火紅蓮境中,看見了坐在上首的紅衣男人。
他戴著黃金面具,寬袖袍角皆繡金赭色蓮花紋,姿態隨意地坐在蓮花椅中,修長的手指輕輕叩擊扶手。
隨著他的動作,紅蓮花瓣從他掌心飄出,化作一縷靈光鑽進了陳章的太陽穴中。
陳章發出痛苦的嘶喊聲。
他的靈府成了任人翻找的箱子,靈力如刀,在他的記憶里四處作亂,他覺得噁心、混亂,躺在地上抱住了腦袋。
不知過了多久,折磨他的靈力終於從他的靈府中離開。
陳章已是頭暈目眩,渾身被冷汗浸透。
他能感覺得出,這位蓮主的靈力不在蓮生真君之下。
季應玄收回紅蓮靈力,直接感知陳章靈府中的記憶,半晌,他語氣冷淡道:「你的記憶被人抹去了一段,你去見了誰?」
陳章不說話,痛苦地扼住了喉嚨。
季應玄緩緩挑眉:「又是諱言咒,看來你身後的人,與聽危樓有些瓜葛。」
他試著用靈力沖開,卻發現陳章身上的諱言咒遠比聽危樓見過的更加複雜。
陳章語氣沙啞:「我只是想……報仇,不想背叛蓮主大人。」
季應玄從座上起身,被金赭色的花影環繞著,緩緩走向陳章。
剛才他借紅蓮靈力強行照見了陳章的記憶,也算是親眼見到了他與雁家兄妹的恩怨。
「你要報仇,孤樂得見雁濯塵倒霉,」他說,「但你想藉此名義吃裡扒外,那你的下場,一定不會比雁濯塵好到哪裡去。」
陳章感知到他的殺意,心跳得厲害,連聲向蓮主表忠心。
他的記憶被抹平後,連他自己也不記得之前去了哪裡,見過什麼人,醒來後就躺在掣雷城門外。他想起自己與人在憂怖崖有約,急忙趕過去,卻正好落進了蓮主手裡。
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然而束縛他的紅蓮靈力最終卻收了回去。
「滾吧。」蓮主對他說。
陳章走後,季應玄摘下黃金面具隨手一扔,簾艮走進來將面具撿起,恭敬地放到蓮花托上。
他對季應玄道:「多謝蓮主大人寬赦。」
季應玄聲音散漫:「誰說要赦免他了?」
「那您……」
「陳章本是一介凡人,因為天生正清劍骨而拜入太羲宮,剛修出命劍不久就遭人迫害。」
季應玄想起他在陳章記憶中看到的那一幕,流箏養的那隻毛色古怪的貓,突然長成一隻高大的神獸,正是在流箏幻境裡見到的那隻陸吾。
陸吾將陳章按在掌下,四爪露出利刃,洞穿了他的肺腑。
而雁濯塵負手站在遠處,冷眼旁觀著這一切。
他似乎覺得被掏穿肺腑的人必死無疑,朝陸吾招了招手,那陸吾將陳章拋擲一旁,重又變回一隻貓,輕巧地落進雁濯塵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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