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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聽話!」
他很少用這般嚴厲的語氣對流箏說話,流箏心中半疑半憂,無奈地後退幾步,確保哥哥在她能保護到的範圍之內。
陳子章嘲諷道:「原來少宮主也並非事事磊落,也害怕罪行為人所知。」
「你少廢話!你還知道什麼?」雁濯塵眼中現出一絲血紅,似是恐懼,又像是瘋狂,「你告訴我,我可以饒你一命。」
陳子章輕嗤,蓮生真君已經向他承諾過,只要他把該說的話說了,就能保他不死。
於是他繼續說:「我還知道,西境蓮主就是當年被你剖了劍骨的那個孩子,他會奪回劍骨,向你報仇,屠盡太羲宮——」
話音未落,一道細如紅線的靈光閃過,割斷了陳子章的脖子。
他的頭死不瞑目地握在雁濯塵手裡,身體直直地後仰摔落,血噴如注。
雁濯塵倏然抬頭,看見前方遠處一道朦朧的寬袍紅影。
……西境蓮主。
第34章 對峙
季應玄心道還是晚來了一步。
客棧里聽流箏與雁濯塵三言兩語, 他已猜到陳子章伏擊背後有人授意。因為剛被雁濯塵懷疑了身份,所以他難得謹慎, 落了幾步才趕過來探聽。
卻沒想到授的是這番意。
陳子章如何得知當年事?如何知曉他的身份?為何要冒死捅破這件事?
疑竇無數,但季應玄不敢再留他,怕再遲疑下去,「季應玄」這個名字會從他嘴裡吐出來。
但是陳子章說的已經足夠多,季應玄不敢賭雁濯塵到底信了幾句,猜出多少。
憂怖境裡的景象昭示著即將應讖的惡果,事關流箏,他也如雁濯塵一般亂了方寸。
紅沙如蝗,風塵漫捲。
山麓上的風沙如層層帷幔遮掩著他, 相隔十數步的距離,兩邊朦朧的影子靜靜對峙。
季應玄抬起手, 陳子章掉落在路旁的弓箭飛進他手中。
他竦峙而立, 張弓搭箭,紅蓮靈力自掌心湧向弓柄,普通的木弓霎時金光大盛, 玄黑的箭刃上燃起一簇紅蓮業火。
風沙停滯, 靈力縹緲,箭刃直指雁濯塵。
「哥哥小心!」
流箏感受到這凜冽的殺意, 飛身躍到雁濯塵身邊,馭劍光作盾護, 擋在他面前。
雁濯塵的心跳變得緩慢而沉重,他緊緊抓住流箏的肩膀,想要把她推走:「讓開。」
流箏屹然不動, 全身緊繃,警惕地怒視著前方被風沙重重罩住的虛影。
「我叫你讓開!」
雁濯塵低聲冷厲:「難道你看不出來, 即使我有命劍在手,你我兩人也未必敵得過他?」
「我看得出來,」流箏說,「所以我更不能拋下哥哥。」
雁濯塵說:「這是我的個人恩怨,與你無關,你現在馬上出城回太羲宮!」
「是嗎?」流箏冷冷一笑,「我不信與我無關。」
無色劍光驟然盛熾,攪動風沙如游龍,與金赭色的箭火隔空對峙,雙方皆不肯相讓,隱有一觸即發之勢。
季應玄握弓的手在微不可查地輕顫。
明明占盡上風的是他,師出有名的是他,但他卻覺得自己像陰溝里見不得光的老鼠,迷茫又狼狽。
他厭惡這種與她對立的感覺。
要殺嗎?當著流箏的面殺了雁濯塵,讓真相湮沒於風沙,此後她會懷著恨意活下去。
可是張弓的手遲遲不忍鬆開,他不敢見流箏傷心的模樣。
他是如此地……懦弱。
墨問津有一句話說得很對,一鼓不成,此心不復,一步退即步步退。
他不放箭,流箏也不主動挑釁,雙方僵持了一個多時辰,仿佛兩座被風沙埋沒的雕塑。
終於,季應玄默默嘆了口氣,收了靈力,將箭矢棄擲在地,深深望了流箏一眼,化作一道紅光離開了。
流箏慢慢收回劍光,因手腳僵麻而猛得踉蹌了一下。
***
每月初一,天地造化最盛,為天道審判之日,將降下雷電,或引人渡劫,或亟殺大惡。
掣雷城中聚集了許多逃避天罰的大妖巨魔,所以每到月初,城門都會關閉三日,此期間任何人不得進出。
無法離開掣雷城,雁濯塵與流箏又回到了無妄客棧。
流箏安慰哥哥:「我不知道陳子章究竟與哥哥說了什麼,惹怒西境蓮主現身殺人,但他最終沒有殺我們,說明無妄客棧暫時是安全的。」
雁濯塵沒有理會她的旁敲側擊,只叫她多加小心。
兩人各自回房休息,流箏站在房門前猶豫許久,深吸了一口氣,正欲敲門時,房門突然從內打開。
季應玄看見她,露出幾分高興的神色:「你回來了,事情辦得還順利嗎?」
流箏牽強地笑了笑:「挺順利的。」
她靜靜望了季應玄一會兒,突然問他:「你今天去哪裡了?」
季應玄聞言微怔,說:「我怕撞見墨族人,並未離開過房間。」
流箏走進屋,見桌上凌亂堆放著許多工具和彩墨,地上散落著尚未收拾好的木刨花,疑惑地問他:「你這是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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