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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箏倉皇著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卻已來不及,她尚未從獸皮榻上爬起身,季應玄已經拐進了洞腹,流箏急中生智,竟然扯過獸皮毯子將自己蒙了起來。
看到榻上聳成一團呼吸起伏的小丘,季應玄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墨緣溪說:「看吧,果然在這兒。」
流箏心中叫苦不迭,說好的要保密,天王老子來問也不說呢?
墨緣溪:「蓮主大人又不是天王老子,既然他有問,我當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流箏:好好好,不愧是能把親哥哥賣去隔壁部落當猴子的墨二小姐。
找到了人,季應玄的心已經鬆了一半,對墨家兄妹道:「好了,你們先回去吧。」
獸皮榻上傳來一聲輕微的嚶嚀,像是自知走投無路、難以逃離魔爪制裁的悲嘁。
墨問津大事不靠譜,此時卻難得講起意氣,上手攔住了季應玄:「什麼叫我們先回去,既然找到了人,當然是咱們四個一起回去,不然你們孤男寡女……我好歹是流箏的表哥,要替姨母保護好她。」
墨緣溪挑眉:「嗯?什麼意思?」
墨問津捂住她的耳朵:「你還小,別聽。」
季應玄只覺得頭疼,指了指洞口的方向:「那你倆到洞口等著,我有話要單獨與流箏說。」
這還差不多。
***
欲蓋彌彰的獸皮毯子被掀開,借著業火紅蓮的金赭色瑩光,流箏與季應玄目光相對。
她眼中雖斂了傷心色,臉上卻淚痕猶在,頗有幾分可憐的意味。
「我說我只是迷路了,你信不信?」
季應玄皮笑肉不笑:「信。」
他抬手要碰流箏,流箏想起了上一回他拔下簪子刺進心頭的恐怖回場景,尖叫了一聲,抱頭就躲。
季應玄:「……」
洞口的墨問津和墨緣溪聽見動靜,鬼鬼祟祟往這邊探頭,墨問津看季應玄的眼神仿佛在斥責一個登徒子,墨緣溪倒不覺得蓮主會做出有傷風化的事,只是好奇道:「殺豬嗎?」
當著這兩人的面,季應玄不好像上回一樣逼迫流箏,裝模作樣地問她道:
「你自己能站起來嗎,還是要我扶你一把?」
他嘴上說著扶她,聽在流箏耳朵里卻不是那麼回事,仿佛他問的是:是你自己來喝,還是我逼你喝?
流箏連忙說她自己能走,慢吞吞從榻上爬下來,被季應玄的手穩穩扶住。
墨緣溪終於看出了她狀態不對勁,渾身燒灼,滿面緋紅,擔憂地問道:「流箏妹妹,你該不會是淋雨生病了吧,趕快回去,我幫你找大夫!」
季應玄也是一副關懷的神色,聲音溫柔:「你這個樣子,應該快些回去休息,是不是?」
他將流箏攔腰抱起,又解了外袍蓋在她身上,流箏靠在他身前,聽見他胸腔里劇烈的心跳聲,還有扶在她腰間,幾乎要嵌入她血肉的力氣。
她心中默默一聲嘆息:他一定……很生氣吧?
幾人走出山洞,外面的雨勢更急,流箏從長袍下探出一隻手,感受沁涼的雨水,聽見季應玄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你現在不能著涼,收回去。」
聲音低沉而冷淡,仿佛敲冰碎玉,不似方才當著墨家兄妹的面時那樣溫情脈脈。
他走得快,幾乎是瞬移回到墨族部落,找到她居住的小院,進了屋,反鎖上門。
兩人一人坐在榻上,一人站在帳邊,因怕驚擾睡在隔壁兩側的李稚心和宜楣,誰也沒有點燈的意思,只是借著月光相互凝望。
甚至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
直到季應玄抬手取了桌上的杯盞,又拔下她頭上的簪子,流箏終於驚慌地握住了他的手:「不許!」
季應玄聲音冷淡:「你配合些,咱倆都少受點罪。」
流箏的態度鬆動了一步:「不必非得如此,我知道還有別的辦法。」
季應玄不置可否,望著她的目光暗了暗。
流箏扶著他的手臂起身,偎靠在他身上,攀著他的脖子,試探著吻上他的嘴唇。
一個熱又軟,一個涼而薄,在觸碰的瞬間,兩人的呼吸都有明顯的遲滯,流箏睫毛眨了眨,正望進他如墨如淵、卻又清清楚楚映著她的瞳眸中。
她一邊回憶之前的感覺,一邊試探地邀請他,見他屹然不動,流箏的眼中顯出惶惑的神情。
她輕輕問他:「難道……你不喜歡?」
季應玄說:「這樣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我當然不喜歡。」
流箏大為無語,心裡氣得直跺腳:不是吧,這種時候了還要裝?
「我知道你也不喜歡,否則也不必為了躲我,跑到那樣危險的山洞裡去。」
季應玄抬手,拇指指腹蹭過她的唇角,動作輕柔而憐惜,說出的話卻毫不留情:「我說過,從前待你如何,全是為了劍骨,並無半分情意。請你相信,我暫時不取劍骨,並非是為了用它來控制你,從你身上得到這樣的……」
他嘴角勾了勾,語調曖昧而不輕佻:「……好處。」
流箏說:「我並未這樣想過你。」
季應玄:「可是你給了我這樣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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