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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箏凌空躍起,雙手持劍蓄力,向竄起的業火揮劈,劍鋒閃過一線紅光,如落霞、如血影,再次將業火鎮下去。
就這樣三番五次,折騰了一炷香的時間,在整個夢境徹底被業火焚毀前,聖蓮終於在虛空中割開了能容一人穿過的逃生通道。
流箏回憶著蓮花境殘壁上學到的神女劍法,默念祭劍訣,將周身靈力涌到劍刃上。
「有勞你了,蓮主大人。」
季應玄感受到她溫和深厚的靈力,與她一同凝心向劍刃,隨著血紅色的靈光源源不斷溢出,劍柄上的紅寶石光彩逐漸黯淡,季應玄感受到了一種被人抽空血液的噁心感。
但他沒有出聲,靜靜忍耐著。
反正她又喊得這樣生疏,實在沒有理她的必要。
流箏在半空借力,瞄準地上焰心,持劍飛速下墜,狠狠劈了下去。
神女醇厚的靈力與魔首之心克制業火的靈力交融,即使造夢之人用怨念點燃業火,一時也難以招架。
焰心裡,露出少年人哀傷的臉。
他眼眶通紅,聲音如顫:「師姐,你要為不相干的人殺我嗎?我只是捨不得你,想要留下你……求你帶我一起走,別把我獨自丟在這裡。」
焰心完全褪落,姒廡伸手抓住流箏的裙角,向她乞求:「師姐,求你救救我,求你……」
流箏心中生出一點動搖,她一時竟不能確定,這究竟是神女的情感,還是她自己的猶豫。
「流箏,趁現在!」季應玄厲聲驚醒她。
手中劍靈力爆發,流箏閉上眼睛,向下狠狠刺穿。
她聽見長劍貫穿血肉的聲音,感受到溫熱的血液濺在臉上。
姒廡的額心被長劍貫穿,鮮血洇進了眼眶裡,一雙黑眼珠卻仍不瞑目地望著她。
抓住她裙角的手無力地落下去。
「我不是太羲神女。」流箏抑制著心中湧起的陌生的難過情緒,低聲說:「我不是你師姐。」
鑲嵌魔首之心的劍鎮住了業火,業火雖然不再蔓延,但是造夢者的死亡加快了虛空的吞噬。
流箏抓著雁濯塵的手臂將他帶起,沖向雪霧聖蓮破開的天洞,將他送了出去。
她轉身要走,卻被雁濯塵拽住:「你做什麼?」
「拔劍。」
「劍若拔出,你會被業火反撲。」
流箏無暇多說,甩開了他的手,加速向下墜落。
深灰色的宮殿廢墟里,業火的殘焰懨懨燃燒著,整片天空已被虛空吞沒,難以辨清晝夜。
季應玄眼見著流箏帶雁濯塵離開,坍塌的夢境裡,只剩他自己被困鎖劍中。
他的靈力即將被耗盡,意識也逐漸變得沉重,如千斤墜一般壓著他。
他想起不久前雁濯塵質問他的話。
你願意將劍骨贈與流箏,是因為喜歡她,你之所以喜歡她,是因為她待你好。倘若有一天,她不再待你如此,你一定會後悔,重生奪回劍骨的念頭。
彼時季應玄驚愕不能答,如今望著她離開的方向,心中反而有了答案。
雖有遺憾,但他並不後悔。
魔首之心靈力耗盡,劍刃飛快被夢境熔解,緊接著是劍柄上的玉墜、表面的金漆。
眼前朦朧的血色漸漸變淡,突然,虛空里墜下來一道玉白色的身影。
流箏的裙角被炎氣烘得無火自燃,髮膚滾燙,但她仿佛沒有知覺,反而伸手握住了即將熔化的劍柄。
「你瘋了嗎!」
聽見她掌心皮膚滋啦作響的聲音,季應玄歸於平靜的心裡陡然掀起波瀾:「雁濯塵這個廢物東西,他為什麼不攔住你!」
流箏急得幾乎跳腳:「你能不能先閉嘴!」
她雙手握住劍柄,踩在姒廡的屍體上借力,可是熔化的劍刃已與姒廡的屍骨融在了一起,怎麼也無法拔出。
迫不得已,流箏只能放棄拔劍,轉而去摳劍柄上的紅寶石。
用續弦膠固定在劍柄上的寶石,並非尋常力氣可以摳下來,流箏掀折了指甲,那寶石卻巋然不動,她心裡幾近絕望,顧不得起火的衣裳,竟有種要與這劍柄同歸於盡的架勢。
「雁流箏,你別犯蠢了。」
季應玄比她還心急:「雁濯塵還未來得及告訴你是不是,我認識你、接近你皆是別有目的,你若是救我出去,我一定會殺了雁濯塵,勸你聰明些,現在趕快滾!」
流箏手中的力道只一頓,仍不肯鬆手,指縫裡滲出鮮紅的血,沿著劍柄向下滴落。
她說:「若是能出去,到時再論你們的恩怨,若是出不去……應玄,你這樣說氣不走我,只會令我傷心。」
季應玄沒了聲音,不知是啞口無言,還是被她氣昏了過去。
流箏的血滴在鑲嵌紅寶石的續弦膠上,續弦膠竟然開始融化。流箏看到了希望,幾乎喜極而泣,將手腕在殘存的劍柄上一抹,使更多的血流到續弦膠上。
她險些忘了,這是神女的身體,她的血同樣靈力深厚,具有神性。
在夢境坍塌的最後一刻,紅寶石終於被撬了下來,流箏用血淋淋的手掌將他攏住,縱身向出口的地方飛去。
夢境在她身後坍塌,無盡虛空如咆哮的風獸緊緊追在身後,狂吸猛吞,形成了巨大的旋渦,想要將她吸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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