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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之前的最後一眼,流箏看見了雁濯塵與蓮生真君一同墜入地隙。
第48章 靠山
「哥哥!」
流箏大汗淋漓地從昏迷中驚醒, 只覺得渾身筋骨又痛又麻,使不上力氣。
她環視四周, 發現自己正躺在靈霄院的臥房裡,金黃色的晨光從菱格窗外透進來,落在案桌梅瓶上,梅瓶里簪著一支含苞的梔子花。
鳥鳴噦噦,清風徐徐,一派寧靜安詳里,流箏恍惚以為自己做了個噩夢。
「吱呀」一聲響,臥房的門被人推開,流箏探身去看, 見來人是師姐宜楣。
宜楣被她嚇了一跳:「哎哎哎,不要起身, 你身上斷了好幾根骨頭, 得好好靜養!」
流箏迫切地抓住她的手:「師姐,我哥哥呢?」
宜楣不語,垂下眼帘, 轉身去給她倒水。
流箏看見了她轉瞬一瞥的殷紅眼尾, 心裡仿佛墜了一塊巨石,漸漸沉入了冰冷的湖底。
昏迷前所見的景象猶在眼前, 黑白交織的兩道身影,永遠墜入了伏火陣的地隙中。
「那伏火陣……」
流箏哽咽的聲音仿佛一根顫顫的絲線, 隨時都會被風吹斷。
宜楣低低道:「伏火陣暫時修好了。」
雁濯塵是身負太清劍骨的宗階劍修,他以身相祭,暫時補好了破裂的伏火陣。
流箏望向窗外, 默默流了很久的眼淚。
壓在心裡的事一樁接一樁,心緒煩亂, 頭疼欲裂。宜楣嘆息著環住她,陪她坐了好一會兒,又聽她問:「我爹娘還好嗎?」
宜楣說:「宮主被爆炸的靈力震斷了腿,如今正在觀世閣休養,夫人照顧他。」
兒子祭了伏火陣,丈夫也修為盡失、身受重傷,流箏不敢想像她娘如今是什麼心情。
她問宜楣:「師姐,如今太羲宮的宮務是誰在管?」
宜楣說:「是姜長老。眼下仙門諸使仍在太羲宮裡,止善塔爆炸時,他們有傷有死,所以至今不肯走,要讓太羲宮給個說法。」
流箏極輕地冷笑道:「結界是他們逼著打開的,破壞法陣的人是祝錦行帶進去的,若非我哥哥用性命填了法陣,他們如今哪還有命在這裡嚷嚷。」
宜楣嘆息一聲:「姜長老保證說一定會給個交代,所以這些人聯合起來,推舉姜長老為代宮主。」
「代宮主……」流箏從窗戶望見氣沖沖走進靈霄院的人,「只怕這『代』字,不久就要摘了。」
姜盈羅帶著幾個弟子闖進靈霄院,像拆家一樣四處翻找,把流箏放在院裡的機括器擺件砸的砸,推的推,就連花兒開得好也礙了她的眼,提劍亂砍一通。
姜盈羅尖揚的聲音傳進屋裡:「都給我仔細找,我要把那貓妖的皮扒下來納鞋底,剁碎它的骨頭餵老鼠!」
流箏心中霎時一緊:「她是來找喵喵的。」
宜楣說:「止善塔爆炸後,喵喵就不見了,她找不到的。」
流箏一時不知該喜還是該憂,總之心裡又添了一重憂慮。
她要起身去將姜盈羅趕走,宜楣卻按住了她:「這種時候不要與她起衝突,我去吧。」
宜楣是流箏這一輩的大師姐,她性格好,對誰都很照拂,在弟子們當中很有威望。從前即使是姜盈羅,也不敢給她甩臉色。
但那畢竟是從前。
隔著房門,流箏聽見姜盈羅奚落宜楣:「他們姓雁的死的死,傷的傷,都這種時候了,你還要給他們做奴才,師姐,你可真是一把扶不起來的賤骨頭。」
話音落,一道無色劍光貼面擦過,削斷了姜盈羅的鬢髮,將她身後弟子都震倒在地。
姜盈羅惱羞成怒地抬頭,看見流箏扶著門框,一瘸一拐地走出來。
流箏穿著一件單薄的紫色長裙,長發未飾珠釵,自肩頭披落到腰際,半遮著一張容色虛弱的臉,眼尾處嫣紅未退,顯出惹人心憐的風韻。
然而她開口,卻從未這樣不客氣過:「姜盈羅,從前我不殺你,是不想叫人覺得我仗勢欺人,如今我落魄了,你若再來惹我,我就割了你的舌頭,剜了你的眼睛,也不怕旁人說什麼。」
「你敢!」姜盈羅幸災樂禍道,「雁濯塵已經死了,如今可沒有人給你撐腰了。」
流箏胸口一陣血氣翻湧,她抬手召回劍光,不顧自己被震斷的肋骨,持劍朝姜盈羅劈砍。姜盈羅哪裡是她的對手,眼見著劍鋒逼著她眉心飛來,嚇得姜盈羅連連後退,直到撞進一人懷中,被他甩出符紙,化去劍勢。
流箏咬緊牙關,將涌到喉間的血腥氣咽回去,宜楣見事不好,連忙扶住了她。
姜盈羅既驚且喜,對著幫了她一把的祝錦行行禮道謝:「祝公子不是在與父親議事嗎,怎麼到這裡來了,莫非是來尋我的?」
祝錦行面上帶著溫和的笑,將姜盈羅斷掉的鬢髮挽到耳後:「怎麼又出來胡鬧了,姜宮主正到處找你呢。」
姜盈羅說:「我沒胡鬧,我是來抓那隻傷人的貓妖,這可是雁流箏縱妖傷人的罪證,我也是在幫你和父親的忙。」
祝錦行四下看了一眼,見靈霄院已被她拆了個七七八八,對姜盈羅說:「那貓妖對你有防備,你這樣是找不到的,你先回去,我來找。」
姜盈羅看著他,又看了看流箏,猶豫著不想走。祝錦行很有耐心地哄了她幾句,答應過兩日帶她去聽危樓小住,姜盈羅這才高高興興地被他打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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