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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染染越過了皇帝,甚至沒和善鳶說上一句話,直走向自己的寢殿,那殿門就這麼在鹿壑的眼前闔上了。
鹿壑想要敲門,手卻是停在半空中,「染染……」他的聲音哀切,可是回應他的是裡頭的一陣無聲。
善鳶走在鹿壑身後,望著那扇門,臉上的神情彷徨茫然,仿佛像是個犯了錯的孩子一般。
「你義母她怎麼了?」鹿壑無奈地轉過頭,臉上的表情居然和善鳶有些神似,只是他更近似是被主人拋棄了的小奶狗,無助的很。
善鳶大概猜得出舒染染為何心情低落,可卻又不好說得太明白。
要說是因為皇后揭露了她打算嫁入世族?又或者該說是因為皇后對貴妃多年來的打壓讓她心裡厭倦了?
其實鹿壑也該明白了,在這份愛情之中,舒染染已經受盡了委屈,沒有當年那份深情了,是鹿壑苦苦的哀求著她嫁給他,卻沒能保住她正妻的身分不說,還得要鹿鳴這個當兒子的拼搏出一條血路。
鹿鳴越是成材,貴妃越是安全,可是這安全的背後是斑駁的血淚,是一個母親對兒子最深的愧疚和擔憂。
鹿鳴越是成材,對鹿鳴就越是危險。
鹿壑並不知道,光是從邊關回到京城,鹿鳴就因為刺殺而受了重傷,善鳶不過是淺淺看了一眼,就知道這樣的傷勢十分嚴重。
舒染染身為母親,孩子就是他的底線,她可以忍受皇后處處打壓,卻無法忍受皇后一脈的人隔三五差的傷害鹿鳴,「義父,義母想來是有些疲累了,恐怕是不想見您,您讓義母靜一靜,隔幾日再來吧……」
女子當以夫為天,就算是皇后也要想方設法討好鹿壑,可是舒染染不用,在這皇宮裡敢這樣給皇帝甩臉子的,也只有最得聖寵的貴妃娘娘了,可是盛寵又如何呢?依舊只是個妾室,躲不過皇后這個正室的糟蹋,依舊得對皇后執妾禮,親生兒子只能喊她母妃,卻得喊那皇后一聲母後。
鹿壑多想闖進舒染染的寢房,可他卻不敢在他們越來越淺薄的情分上面冒險了,「那……鳶兒多寬慰你義母,義父還有奏章要批,先回太極殿了。」鹿壑垂下了眸子,都是上了年歲的人了,看著竟是蒼老了幾分。
鹿壑對善鳶一向疼愛,就算這份疼愛不是那麼的純粹,善鳶依舊覺得於心不忍,可幾番張嘴,愣是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語,她行了一個禮,「兒臣遵旨,定會好好寬慰義母。」這一聲兒臣應該要是臣女,可是在鹿壑的堅持下,她已經改口多年,如今想要再改也是難。
第十章 親自開口
在皇帝離去以後,整個長春宮恢復了平時的平靜。
長嘆了一口氣,善鳶和絲韻、竹聲來到了小廚房,動手處理起她摘的楮實子,將那些果子熬爛做成果漿,畢竟話都說出去了,她還得熬一罐給襄湘公公呢來圓自己說的那些謊。
其實,也不完全算是謊言。
這些日子裡,舒染染可以說是要為鹿鳴操碎了一顆心,都上了年紀,眼睛也熬紅了,她瞧著是真的心疼,也早早有熬果漿的心思,今日的插曲,倒是讓她提早把想做的事情給辦了。
善鳶到了晚膳時刻才得到貴妃的召見,她那時已經把果漿熬好,她熬了三罐,一罐送去了襄湘公公那兒,另外一罐留給了貴妃,還有一罐她打算放上一放,等下回去路鳴府上的時候,送過去。
頌儀來找善鳶的時候,善鳶差點把手上的罐子給摔了。
今日皇后說出那番話的時候,頌儀也在,善鳶知道貴妃對他的期待,如今看著頌儀,她心裡都有些發虛。
「義母找我?」她睜大了杏眼。
頌儀看他的模樣,忍不住覺得好笑,「那當然,貴妃惦念著郡主,怎麼可能不和郡主一起用膳?」好笑又心疼。
這些年善鳶沒少幫襯著貴妃,一次一次在皇后的虎口下求生。
頌儀也照顧善鳶很多年了,一路看著她長大,哪裡不知道她心裡那些彎彎繞繞?她是個下人,不好置喙太多,只是柔聲道,「貴妃娘娘如此心疼郡主,不管郡主做什麼樣的選擇,她都不會真的怪罪郡主的。」
頌儀不說還好,這麼一說,善鳶心裡便難受了起來。
她也不想讓舒染染失望,可是感情的事情,那是最由不得人的。她也不能強按牛頭喝水啊!
晚膳自然是色香味具全,可貴妃和善鳶兩人滿腹心思,這一餐用得多不多。用完膳以後,貴妃才開口問道,「姬公子的事,可為真?」
善鳶雖然早就有了覺悟,知道舒染染肯定有此一問,可真的被問到的時候,她還是有些難以啟齒,「是真的。」
她像是犯了錯的孩子一樣垂下了雙眸,雙手緊緊的攢著自己的裙子。
也不知是否是因為寄人籬下,又或者有其他原因,善鳶從小就極力地讓自己當一個拔尖出眾的孩子,半分不想給舒染染丟臉,每當有人稱讚她,同時稱讚舒染染很會教孩子的時候,她心裡就特別高興,與有榮焉。
她讓舒染染失望了……
「你打算何時,才要自己對義母說?」舒染染臉上沒有慍色,反而看著很溫柔,她的語氣也不帶指責,可是善鳶過不了自己心裡那一關,她的頭垂得更低了。
「本來……是要等姬伯母進宮稟告淑妃娘娘,再由淑妃娘娘轉知義母的。」一方面,婚姻大事本就該由長輩出面,另一方面則是淑妃和舒染染交好,她覺得透過淑妃,舒染染比較有可能會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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