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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染染獨寵多年當之無愧。
就算已經年近半百,書染而依舊風韻猶存,看起來像個三十來歲的少婦,有著最動人的女人韻味兒。
「頌儀,吩咐上膳。」
在長春宮裡,皇帝的地位還要排在善鳶之後。
有鹿壑在,母女倆也不多說話。正好,天家規矩大,食不言、寢不語。等到用完膳以後,貴妃這才正眼瞧了皇帝一眼,「今日是十五,還請皇上移駕鳳鑾宮,莫給妾身添堵。」
鳳鑾宮裡那個不能對皇帝撒潑,對她可是不會手軟的。
「染染……」鹿壑眼神透著哀傷,不過舒染染不為所動,最後鹿壑只得妥協,「明日我再來看看你。」
「不必了。」舒染染冷冷的回應。
在善鳶記憶中,鹿壑和舒染染也是有關係平和的時候,只是在鹿鳴離開之後,這樣的平和完全被打破了。
舒染染心中怨著鹿壑。
也只有她敢恨鹿壑。
因為鹿壑愛她,卻無法護著她和她的孩兒。女人在沒有孩子的時候,可以為了愛情一無所懼,可是在有了孩子以後,卻發現男人的無能、無用,可此時已經沒了離去的機會。
「阿鳶,多陪陪你義母,義父先走了。」鹿壑無奈,起身離去。
「兒臣遵旨。」這一聲兒臣,也是皇帝對她的寵愛。
善鳶望著鹿壑離去的背影,在心中悄悄嘆息。
想來,今日舒染染的心情一定很差,這絕對不是提起她婚事的好時機,畢竟皇帝和舒染染還寄望著她能給她做兒媳婦呢!
真要說起來,這樣的話題,就沒有一天是合適的!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善鳶很快的就忘了姬洛對他說的那些話,她心中還惦念著,在回到長春宮之前,頌儀似乎有話要說。
果然,在確定皇帝走遠了以後,舒染染握住了她的雙手,「囡囡,你三哥哥回來了,可是他在路上受到伏擊,受了傷。」囡囡是善鳶的小名,只有舒染染和鹿鳴這麼喊她,是個專屬的愛稱,聽著特別窩心。
「兄長歸京了?怎麼受傷了?傷哪兒了?」善鳶知道鹿鳴定是要回來一趟的,畢竟先皇的國忌日也將至,今年沒有戰事,他若不現身,會引來彈劾的。
鹿壑的皇位說名正言順也是,可總有那麼點不順的部分。路壑是先帝的侄兒,在登基的時候先帝已經只有一個智力有傷的孩子,所以鹿壑一嗣過繼了一個孩子給先帝延續香火。
為了杜絕流言蜚語,鹿壑強烈要求子孫尊重先帝,以杜悠悠眾口。
當年,皇后本來執意要過繼的是鹿鳴,也還好鹿壑態度堅定,沒讓這事兒成了。
想到這兒善鳶秋便感到不平。
舒染染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善鳶的表現,善鳶那緊要、關切的模樣實在不假,舒染染沉鬱了一個下午的心情總算有所好轉,「兩個時辰前傳來的消息,義母無法出宮,明日宮門開啟,還得勞煩阿鳶出宮一趟,去替我瞧上一瞧。」
善鳶一心在路名受傷的事兒上面撲騰,絲毫沒注意到舒染染探究的眼神,「明天城一開,我便去。」
「那自然好,這是要辦得隱密,你三哥哥受傷的事,不得外傳。」不然真的要他命的人,可多了呢!
善鳶這一夜幾乎是無眠的。
說起來,她已經將近一年沒見到鹿鳴了。
上一回見面也是在先皇的國忌上,那一天她心裡很委屈,因為鹿鳴錯過了她的及笄禮,事後也沒跟她道歉,在那之後,兩人似乎一直沒有和好。
善鳶瞪大了眼睛,瞅著她的床帳,她的床,是出自江南劉大家之手,劉大家的繡藝驚人,一年只繡一幅,那一幅是有價無市,就連皇宮裡都只有三幅,一幅是山河圖,在皇帝的庫房裡,一幅是小幅的孔雀開屏,掛在貴妃的床頭,最後一幅則是她整個帳頂,那是千手觀音繡樣,當年連太后都想要,卻被鹿鳴用軍功討去,掛在她的帳頂,只因為她那陣子常常夢魘。
鹿鳴對她太好了,好到她心中不斷地生出妄念。
可她知道,鹿鳴並不想娶她!她親耳聽他說過的!
好不容易,她的生命中出現了一個她覺得能夠相伴一生的男人,她本不該再私下見他了!
他們倆並無血緣關係,又孤男寡女,怎麼適合這樣私下相見?未來各自婚嫁的時候,豈不是給未來的伴侶添堵?可是一聽到他受傷了,她又如何忍心不去看他?
她和鹿鳴第一見面,也是在先皇的國忌上,那一年,是先皇的第一個忌日,在那一日,先帝梓棺移入皇陵,同時……朝天女殉葬。
四十六條鮮活的人命,在眾人的面前被奪去。
這是南泱國初代君主定下的老祖宗歸規矩。
開國皇帝草莽出生,與皇后恩愛情濃,可這並沒有阻止他廣開後宮,綿延子嗣,開國皇帝在死前一道遺詔,把後宮除了皇后以外的女子都帶走了。
這些女子被稱為朝天女。
不管是曾生育的,不曾生育的,受寵的,不受寵的,一個個自願,或者非自願地殉葬,這變成了開國皇帝對子孫的規訓,世世代代承襲下去。
凡舉家族中有女子成為朝天女,母家就能得到可以傳襲的官位甚至是爵位,作為對妃嬪的安撫,許多沒落的世族甚至會在皇帝即將殯天的時候將家族女子送進宮作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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