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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媽媽立在一旁,笑得花枝亂顫地給裴緩續上酒:「公子……不對,早就應該叫王爺了。王爺喜歡就行,那奴婢就叫人照著這個方子繼續釀了。釀好之後就埋在王府後面的梨樹下,來年春天花開時再起出來,一定比現在還好喝。」
裴緩點點頭:「行了,你忙你的去吧!」
「奴婢告退。」羅媽媽躬身退了出去,貼心地將門關好。
裴緩喝了半壺,咂咂嘴,齒頰留香。他看向面無表情的謝相思,修長的手指敲了敲桌子,淡淡地道:「認輸嗎?」
謝相思鬱結五內,悶悶地吐出一個字:「認。」
裴緩手裡轉著面具,眼尾一勾,無不得意。
謝相思心頭的火被勾起來,難得地想問到底:「不過既然是死,屬下想死得明白。」
「你想問本王和吉祥坊的關係吧?」
「是。」
這長安城內的尊貴人都是論打算的,既然吉祥坊已經說了不管是什麼身份都不許插隊,那就說明在裴緩之前也有身份貴重的人想這麼幹,且這人很有可能比裴緩地位還高,不然張掌柜也不會這麼快就直接拒絕裴緩。
結果最後,裴緩帶著他們幾個,摘了面具,直接從偏門被迎進了吉祥坊。
甚至連老闆羅媽媽也被臨時叫來,急匆匆地接待裴緩,體貼周到,如果不是年齡不對,謝相思會覺得裴緩是她親爹。
長安這地方最厚的牆都是帶洞的,裴緩這邊進吉祥坊,不一會兒外面就會有人知道。吉祥坊就寧可頂著得罪比裴緩更尊貴的客人,也要接裴緩進來,這是什麼水平?
不要命不想乾的水平。
這裡面肯定有問題。
裴緩撥拉著面具上的紅寶石,嘆了一口氣:「既然你誠心誠意地問了,那本王就告訴你吧!桑明——」
桑明應了一聲,從袖口取出一個錦囊,從裡面倒出一張被絲線捆著的布團。
絲線拆開,布團被甩了幾下,慢慢恢復原貌,不知是什麼材質做的,薄如蟬翼,展開鋪了大半張桌子。
謝相思掃了一眼:「這是長安城的地圖……」
就是缺了很大一部分,是個畫得不太完整的地圖,畫圖的人像是畫了一半被拉出去了一般。
「不。」桑明道,「這不是長安城的地圖,而是王爺名下的產業圖。」
謝相思驚得一雙眼瞪圓,僵硬地看向裴緩。
裴緩晃悠著手裡的酒杯,一派閒適。謝相思仿佛看到一束光打在裴緩的腦袋上,閃閃亮亮,那是金子的光芒。
——「唉,我也不想說的。」
——「是你非要我說的。」
——「顫抖吧小狐狸!」
她確實顫抖。
謝相思是個俗人,一愛美人,二愛銀子。
她在解憂幫打拼這麼多年,為的就是攢錢出幫,然後做富婆逍遙。
在足夠多的銀子面前,美人也可以拋下。
傅清明產業多,但大多是在長安城外,且都是房產,都倒賣了才換了一個長東街的房子。看裴緩這圖上密密麻麻畫的牌樓作坊,可都在長安啊!地比金子貴的長安啊!隨便拎出來一個都是日進斗金,眼前的裴緩在她眼裡不是裴緩,是碩大的金人,還是裡面空心,塞滿了銀票的那種。
謝相思口水咽了兩回,才找回自己的思緒,仍是太震驚,話出口時有些結巴:「那、那這吉祥樓就是王爺名下的產業之一了?」
「正是呢!」桑明將「裴緩產業圖」疊起收好,說道,「我們王爺為人低調謙和,從來不對人說自己有這麼多產業,今日是破例了。」
裴緩低調?謙和?
謝相思的眼風隨著產業圖上下地飄,內心瘋狂吐槽。如果不是認識裴緩,謝相思真的信了。
桑明從來沒見到謝護衛眼神中有這麼熱切的神色,再看裴緩笑而不語在品酒,也沒攔著他說話,尋思要是謝護衛跟王爺以後成親,那裴家的事情也應該早早知道。
王爺自己不好嘚瑟自己太有錢,他應該勇往直前。
「大公子少時中舉,是一定要走仕途的,我們王爺不愛看書,看見字多就頭疼,夫人就想把攢下的家業日後多分給王爺一些。唉,可惜將軍和夫人突然故去,那時王爺年紀還小,大公子一邊讀書一邊帶著幼弟,一個人掰成幾個人用,變賣了不少家產。之後王爺到十五,大公子就把剩下的鋪子產業都給了王爺。」
這段謝相思還挺熟的,裴緩的紈絝之名就是接手鋪子產業後驕奢淫逸開始的,很自然地接口:「然後王爺就給敗光了……」
話說出口,她就暗道不好。裴緩卻一點兒也沒生氣,面上還掛著笑,放在平時就是冷嘲熱諷,這會兒頭頂金光,就是悲憫眾生。
——「桑明,繼續啊!快說啊!」
——「怎麼還沒到之後那段,可急死我。」
謝相思無語地想,敢情裴緩是打算借著桑明的口誇他的英明神武呢!
桑明沒辜負裴緩的期待,他嗓音低醇,聲音厚重,把《裴緩發家史》講得跌宕起伏,引人入勝。
簡單來說,先是裴家那個正直清高的裴家大公子,是個白切黑,超出謝相思之前想像的那種。
再是裴家那個不著調的紈絝二公子,會花錢更會賺錢。
裴昭把家裡本來的產業變賣成現銀,看準那幾年揚州時興的產業以別人的名頭直接投錢進去,這樣錢滾錢、利滾利,等到裴緩十五,就已經有了萬貫家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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