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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武帝傷心不已,身體每況愈下,下旨讓臨安王孟雲客監國。
八月十六,越武帝又下旨,冊立四皇子臨安王孟雲客為太子,擇日完成冊封禮。
九月的蓋州,最美是黃昏,秋葉泛黃,涼風絲絲。
謝相思和裴緩手牽手,悠閒自在地走在去往裴家祖墳的路上。
「早起臨安王又來信了,問你的傷怎麼樣,如果還能走的話趕緊回去,他忙得一個頭四個大了。」
之前晉王的那一刀,用了全部的力氣,謝相思人在裴昭懷裡,裴昭又受了傷,她帶著他躲閃不及,便被刺了一刀。
傷口穿過她的右肩,刺中裴昭的左肩。
他們兩個又被扎了個對兒穿,這位置沒有危及性命,卻有個後遺症。
嚴格來說不算是後遺症,應該是後遺症痊癒了。
——他們兩個聽不到彼此的心聲了。
傅清明從長安趕過來,謝相思將兩個人之前的心聲互通簡單說了一下,傅清明說:「你上次和我說之後,我就回去查古籍了。在苗疆留下的文字記載里,確實有骨骼格外異常的藥人和普通人血脈相通後可產生這種效果。對你來說無所謂,對裴大人來說就類似中毒吧,等你們再次血脈相通時,你的血又進到裴大人體內,以毒攻毒,化解了他之前的毒,你們也就恢復正常了。也虧得裴大人曾中過噬鬼毒,你那點兒毒血在他身體內不算什麼,不然你就是殺了我朝未來的朝堂柱石啊!」
傅清明跟著兩個人一直到二人傷痊癒,便立刻返程回了長安。
李之昂把他弄進了刑部做仵作,陛下駕崩之後休朝七日,刑部的案子堆了一堆,他再拖下去,回去李之昂見到他非得揍他不可。
傅清明離開之後,裴昭帶著謝相思回了裴家老宅,一住就是一個月,沒有任何想回去的跡象。
聞言,裴昭說:「陛下撐到今日已經是極限了,我不想再親眼看著我又一個親人離開。」
謝相思沉默,只是將他的手握緊。
他將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開,隨後往後一收,十指相扣:「我也想趁這個時間帶你好好看看青山綠水,日後,我大概不會有這麼多時間陪你了。」
頓了下,裴昭又道:「若是你不想被圏在長安,我便辭官。」
謝相思搖頭:「我想遊山玩水,是想自由、想快樂。在你身邊就是最快樂的,你在哪兒我就去哪兒。」
有得就有失,失去的那些和裴昭比,不值一提。
「嘴這麼甜啊!」裴昭喃喃道,出其不意地低下頭親了親她的嘴角,砸了咂嘴,認真地道,「確實是很甜。」
紅霞燒上謝相思的臉頰,她也很認真地道:「你也很甜。」
兩人相視一笑,心甜如蜜。
裴家祖墳間,多了一座新墳。墓碑上的字,是由裴昭親自書寫找師傅刻的。
——弟裴緩之墓,兄裴昭。
自想起自己是裴昭之後,那些有關於中毒之後甦醒之前的記憶碎片式的在腦中閃現。
他想起當他中毒被成之抱上馬車時,耳邊環繞著的聲音:「哥,好好活下去,你可是無所不能的裴昭啊,閻王爺也休想將你帶走。」
那聲音輾轉不停,一遍一遍地在耳畔迴蕩。
他光著腳踩在地上,踩過石子,踩過荊棘,踩過剛下完雨的水坑,來到暫時埋葬成之的地方,用手一點一點去挖墳的土,挖到雙手鮮血淋漓,他也毫無知覺。
那夜,他最後昏厥過去,起了高熱,不住地高聲嘶吼著:「成之,你要活下去,你一定要活下去!你不能丟下哥一個人!」
執念入心,入身。
夢境中,成之真的活了下去,好好地、鮮活地走在長安雨後的街上。
在他的潛意識裡,成之活了下去。
等到裴昭再醒來,便開始無意識地把自己當成裴緩,學裴緩說話的模樣,仿照裴緩做事的方式到處找碴兒,做完這些,他就等著他不知道去哪裡的「兄長」給他善後。
陛下不想朝堂動盪,也在守護他對成之最後的思念,配合他,把事情好好地掩藏。
碎片連成一條線,和成之一起,會永遠地安放在他內心的一角。
裴昭上了一炷香,將他讓桑明和白照帶來的梨花酒倒了一杯灑在墓前。
「我做成之的日子裡,經常在夢裡驚醒,周圍陌生至極,我孤寂到無所適從,我讓自己的日子花團錦簇,熱鬧非凡,可卻總像是和這世界格格不入。
「我就是這世間的一個遊魂。
「直到我遇到你,我重新感受到了活著的實感。」
他的靈魂漸漸地從自己造的那副「成之」的軀殼裡脫身而出,迫不及待地想以自己的本來面目,來見她,來愛她。
是她將他救了回來。
謝相思沒料到裴昭的情話輸出得這麼突然,還沒來得及臉紅,他話鋒一轉問道:「相思,有一件事,我想問問你。」
謝相思轉頭:「嗯?」
「解憂幫的事情。」
謝相思想了想,笑了笑:「我其實一直想跟你說,可又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在長安你把我弄暈之後,因為特殊體質的原因,那藥並沒有起多久的效,我很快就醒來。在我醒之後卻沒見到你,白照他們躲出去,沒人告訴我你在哪兒,我想,別人不知道,陛下一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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