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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相思倚在窗邊,手裡把玩著一把小巧的匕首。
待到二人走了之後,她從窗戶飛出,點著地面,幾下飛上院內那棵枝繁葉茂的槐樹上。
之前為了保護裴緩,謝相思就住在裴緩所在的主屋對面,每隔兩日和桑明他們輪班值夜。
白日從皇宮回來之後,裴緩就讓人把她的住處搬出王府主院,遷到相隔兩個院落的別院中。
他還說自己不舒服,任何人沒有他的命令不許靠近。
謝相思知道,裴緩這是在報復她在聽雨台無意傷他的舉動,想給她的保護工作增添難度。
她也沒反抗,身為解憂幫的人,這點兒小麻煩算什麼。
謝相思搬好之後就在附近飛了一會兒,最終選擇這棵槐樹作為晚上監視主院的地點。她視力比常人要好,從這棵槐樹上往下看,斜對著能看到主院的動靜。
謝相思撿了枝粗的枝丫窩著,身體不能怎麼動時,她腦子就動得飛快。
白日裡礙於是皇宮重地,傅清明又擺明了是去見皇帝的,兩人沒能說幾句話。只是在擦肩而過時,傅清明面不改色,悄聲漏了一句:「晚上等我。」
他這話說得含糊,兩個人只在蓋州城的久安鎮有交集,謝相思連他住哪兒都不知道,又該上哪兒去找他。
她一無所知,就只能等他來找自己了。
巡夜的梆子敲了三下,已是子時三刻。
主院的燈熄了許久,謝相思也聽不到裴緩的心聲,想來他已經睡熟了。
耳畔傳來一陣清脆的破空聲,隨之一道寒光釘在謝相思腳下的樹杈上。她腳勾著樹幹,倒掛著取了那枚飛鏢。
被削成兩半釘在樹杈上的葉子打著旋兒飄在地上。
這飛鏢的力道,巧勁兒,謝相思沒見過第二個。
是傅清明。
謝相思展開字條,上面只有一句話。
——城西長東街朱燕巷院,門口懸一月色燈籠,事出緊急,萬望速來。
謝相思翻身下樹,落地無聲,原路鑽進屋中,將字條焚毀之後又跳出去。
與此同時,王府主院中,本躺在榻上的裴緩一下坐起來。
「來人!把謝相思給本王找來。」
謝相思剛要翻牆出去,院門就被人破開,她的腳步硬生生地頓住。
白照焦急地趕過來,和謝相思直直地打了個照面,他喘著粗氣,聲音斷斷續續:「謝護衛,你……怎、怎麼站在這兒呢?」
謝相思回答:「賞月。」
白照長吐口氣,仰著脖子看天,那一彎細細的月亮也看不出什麼好看來。
謝相思問:「可是王爺有事?」
白照回過神來,「哦哦」兩聲:「王爺讓我來叫謝護衛去一趟。」
「王爺不是睡著了?」
「這謝護衛都知道?」白照豎起大拇指,「不愧是謝護衛,人不在主院,心卻在,王爺睡著沒睡著謝護衛都能猜到。怪不得桑明說,謝護衛和王爺心有靈犀。」
「過獎了。」
若是別人說這番話,謝相思覺得他是陰陽怪氣,順帶扯犢子。可白照說出來,就是坦誠至極,這一個多月間,府里這些護衛倒是真的拿她當自己人了。
「我也不知道王爺有什麼事,反正,很急,很急很急,急得我腿都差點兒跑斷了。」
白照提著快斷的雙腿又跟著大步流星的謝相思跑了回來,幾乎是踏進主院門的同一時間,裴緩臥房的光復又亮起。
裴緩僅著裡衣躺在榻上,眼皮耷拉著,一副睡意矇矓的樣子。
「王爺叫屬下有何事?」
聽到動靜,裴緩側過身子,抬起臉,他的裡衣料子是外朝進貢而來,盛夏暑熱時穿著睡覺也涼爽不悶汗。因為此特性,裴緩的裡衣比尋常的衣服更加順滑垂墜,他一動,衣領處就往旁邊一歪一滑,他隨手扯回來,另一邊的領子又滑開。
暖融融的光,映在皎白的肌膚上,蒙上一層旖旎的顏色。
模模糊糊,朦朦朧朧,看得見,又似看不見。
謝相思的眼神有些發直。
裴緩仿佛還沒睡醒,對她這本性直白的眼神毫不在意,眼皮抬起又垂下,聲音透著倦怠:「本王方才做了個夢。」
謝相思靜靜等著他下文。
「夢裡是一望無盡的山川,本王站在山巔俯瞰腳下的景色。突然從後面伸出一雙手,將本王推了下去。隨後本王驚醒了,本王找高人解了夢,高人說本王今夜有一劫難。
「今日雖然不是你當值,可本王花錢雇你來保護,有危險你自然是要在的。」
謝相思問:「敢問王爺,是哪位高人解的夢?」
裴緩打了個哈欠:「本王自己。」
謝相思嘴角一抽,沉默以對。
裴緩:「是本王不夠高嗎?」
謝相思順從道:「王爺自然是高人。」
整個王府裴緩身量和桑明差不多,並列第一,確實是「高人」。
「那不就完了,謝護衛,好好值夜吧,本王繼續睡了。」裴緩扯過錦被將頭一蒙,重新歪了回去。
丫鬟錦芽吹熄了燈,白照對謝相思拱手:「那就辛苦謝護衛了,我也回去睡啦!」
謝相思的刀,差一點兒就要飲血出鞘。
黑夜裡,她盯著裴緩的背半天,恨不得盯出個窟窿來,終是吐了口氣,身形一躍,縱身上了房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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