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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緩看穿他的心思,就專讓桑明把車往破爛的路上趕,附近不是石頭,就是荊棘,保證傅清明一跳,要麼腦袋開花,要麼臉毀容。傅清明沒辦法啊,只好認了命。
他知道裴緩不是什麼好東西,可沒想到居然這麼狠的。
他心裡,苦啊!
「王爺,前面墓地有人。」頭頂突然飄來男聲,傅清明差點兒嚇得蹦起來。
鷹眼,就是暗影營的那個首領。他本來不叫這個名字,是裴緩後來聽謝相思說起他一口一個鷹眼,就也這麼叫了。
裴緩管這個叫,婦唱夫隨。
鷹眼落在車棚上,悄無聲息,車內的人都沒聽到。
裴緩沒有睜眼,隨口吩咐道:「回去將那人看住,別讓他跑了。」
「是。」鷹眼飄然而走,和來時一樣的無聲無息。
見傅清明不想跳車了,馬車這次挑好路走,一路飛快前行,最終到了一處墓地。而裴緩此行的目的地被人搶先一步下了手,墓地挖開,棺材也被撬開,腐爛的氣息令人作嘔,裴緩拿條熏好的汗巾圍住半張臉。
只見此處驗屍的鑿子等工具散落在一旁,鷹眼屈腿壓在一人的脊背上,將他結結實實地按住。
「鷹眼,放開他。」
鷹眼的腿一松,那人的嘴巴得以呼吸,狂咳了幾聲,才抬起頭。
裴緩有些驚訝:「是你?」
李之昂站了起來,捋了捋鬢髮,給裴緩行了一禮:「下官見過懷王殿下。」
「左炎一案刑部衙門已經結案,李大人怎麼會在這兒?」
李之昂道:「王爺為什麼來,下官就為什麼來。」
裴緩還記得在刑部衙門時這位李之昂是個多麼圓滑會做人的人,左炎一案在刑部早就已經了了,他居然會在深更半夜一個人來這兒挖人驗屍……裴緩著實沒有想到。
「人證物證俱在,按照我朝法律,是應該結案。且左炎一案牽扯甚廣,他家的二夫人又在衙門鬧了那麼一出,影響極壞,早一日結案,就能早一日堵住悠悠眾口。不過左炎死得蹊蹺,羅利又死得太過湊巧,下官是不信什麼天理報應的,事有蹊蹺就應該查到底。」說到這兒,李之昂總在臉上的笑斂了斂,眸子幽深,「可尚書大人卻說,案子已經水落石出,不必再查。我當年因仰慕李大人為人正直,辦天下奇案才立志要進刑部拜在他門下,可沒想到多年朝上沉浮,他也和之前那些人一樣,成了不願意追根究底只顧著政績名聲的刑部尚書了。」
裴緩眼神暗了暗,說:「你與李大人都姓李,你是他……」
「李大人是下官的叔父,在朝無父子,何況是叔叔和侄子。」李之昂吐了口氣,眼珠一轉道,「王爺是為了那個謝護衛才查這個案子的吧?」
裴緩高深莫測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李之昂越想越覺得是這樣,又說:「王爺那日英雄救美,衙門知道內情的人沒有不羨慕謝護衛的,後來有人傳了出去,王爺曾經那些被人誣陷的什麼不好的名聲一掃而空。王爺不僅救謝護衛,如今還要為了她深夜來這種地方,下官、下官都不免動容啊!」
他說著聲音帶了一些哽咽,倒真像是真情流露。後面的傅清明嗤笑一聲,翻了個白眼。
李之昂聽到,抬手抹了抹眼淚,轉向他的方向:「這位小公子看起來應該是來驗屍的,我不才,有許多地方一知半解,想請小公子指教呢!」
李之昂的目光一向銳利,裴緩的人他都見過,除了這位小公子。
那對方一定是懷王為了來這兒特意請來的。
李之昂說得很謙卑,明著像是請教,可實際就是要傅清明和他斗上一斗,比個高低。
傅清明看穿了李之昂的心思,可在專業上面的驕傲又不許他低頭,他輕哼一聲,忘了之前在馬車上的嫌惡,一臉正義凜然,自己就站了出去驗屍了。
李之昂又笑了笑,跟著傅清明過去了。
桑明小聲說道:「這位李大人可不簡單啊!」
「他想查案,但李維不想再查,他在刑部孤立無援,就想拉本王一起。就算我今晚不來,他也應該會想辦法找上我。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反正本王要的,也是查明真相。」
傅清明一靠近屍體,那股臭味沖得他差點兒厥過去,他很想轉身就跑,但身前有笑眯眯的「後輩」,後面有有權有勢的懷王,他只能撐著腿軟動手。
強撐了一會兒,他有些扛不住了,眼見著李之昂一直笑眯眯的,他掙扎了一會兒,還是咬著牙開口問道:「……你聞不到這麼大的味兒嗎?」
「我有這個。」李之昂掏出荷包,幾粒白花花的東西滾到他的掌心,是浸了香又曬乾的棉花球,用來塞鼻子裡的,「要嗎?」
「不用。」傅清明堅決地拒絕,取出工具匣子,彎腰打開。
一動屍體那股臭味更甚,傅清明胃部翻滾,捂著胸口跑到一旁乾嘔著。
一個水囊送到他面前,傅清明搶過來幾口灌在嘴裡,壓住那股難受。
那棉花球再一次遞到他面前,傅清明抬頭,李之昂的笑臉怎麼看怎麼礙眼,他想拒絕,可手卻不聽使喚一般向李之昂掌心白絨絨的棉花球投降。
「……下次還給你。」
李之昂笑著點頭。
有了這次短暫的小插曲,後面驗屍的進程加快了很多,當然這也有李之昂已經驗完一部分的幫助,但傅清明拒絕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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