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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錯了,臣妾不是想謀反。」嘉貴妃坐在越武帝的對面,拍了拍手,面生的護衛之一呈上一個匣子,「謀反者,圖謀反叛。可臣妾不是要反叛陛下,只是幫陛下解決麻煩。國無繼任太子,朝上朝下紛爭不斷,總是不能安定。陛下,應該早做決斷才是。」
嘉貴妃打開匣子,裡面是一冊明黃的空白聖旨。
「晉王出身高貴,戰功赫赫歷練有成,朝上朝下無不敬服,若有晉王做太子,可保天下安定,陛下亦是能晚年安心。」
這話近乎是明晃晃赤裸裸的威脅,如今宮禁在嘉貴妃手中,臨安王人在宮外得不到消息進不來,若是今夜越武帝不就範,那嘉貴妃便會弒君,再偽造遺詔,傳位給晉王。她本有更好的辦法,可如今晉王不在,越武帝在彌留之間,召臨安王入宮是什麼意思不用多說。
越武帝支走晉王,就是為了今日。
爭奪儲位之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容不得半點差錯。
嘉貴妃雖然兵行險著,也是早就看好了算準了的。
如今越武帝在她掌中,她和晉王自然立於不敗之地。
越武帝盯著她久久不語。
嘉貴妃溫婉一笑:「臣妾來伺候陛下筆墨吧!」
護衛聞言,進殿內端來筆墨。
嘉貴妃起身,上好的端硯兌水,細細地磨著,不一會兒便出了墨。狼毫筆沾滿墨汁,纖纖玉手銜著筆,恭敬地雙手奉上。
越武帝久久沒接,手指一挑,那鋪開的聖旨被掀了過去。
「朕自認對你們母子不薄,你寵冠後宮多年,晉王,亦是朕最疼愛的兒子,你們母子為何,為何要做出這許多不堪的事?」
嘉貴妃面色一變,緩緩地將狼毫放下。
「臣妾確實是寵冠後宮,人人艷羨。不管臣妾做什麼事,陛下都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從不苛責追究。欽兒在朝上朝下風光無限,在眾皇子中獨得頭籌。可是陛下,這些真的是您真心想給我們母子的嗎?」嘉貴妃笑了笑,滿是苦澀,滿是怨恨。
「一開始臣妾也以為您是真心的,可自從孟雲客從臨安回來,在朝上那麼輕易就得了好名聲站穩了腳跟,臣妾就明白了,臣妾和欽兒這麼多年做的,是陛下豎起來的靶子,也是陛下握在手裡的刀。
「臣妾曾經也視陛下為夫君,是臣妾畢生的依靠。可陛下一直防著臣妾,防著衛家,陛下放任衛家,是捧殺。最終您可以不費一分一毫,不動搖大越江山,最終就能剷除衛家。從想明白這一點開始,臣妾的心就死了。君臣夫妻做到如此地步,也是真的沒意思。」清淚不自覺地滑下去,只流一滴便被嘉貴妃拂去,她的眼生得很媚,此刻卻不見一分嬌嬈。
「陛下問臣妾為何要做這些事,臣妾也想問陛下,陛下何曾真心誠意地待過臣妾,待過欽兒?」嘉貴妃笑了幾聲,搖搖頭,「不重要了,這些都不重要,臣妾不想知道答案。事已至此,擺在陛下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是陛下寫下傳位給晉王的詔書,立時下旨讓晉王回京繼位登基,臣妾和晉王會保陛下平安直到陛下百年。二是今夜有人謀反刺殺陛下,臣妾清君側擊退叛軍,剿滅叛軍首領。陛下臨終前口諭,傳位給晉王。」
「謀反?何人謀反?」
「自然是臨安王。他見陛下龍體有恙,卻想傳位晉王,心懷不滿,夥同兵部尚書黃現謀反。」
「咳咳……」越武帝空咳了幾聲,面色發青,「如今兵部在雲客手裡,你就算掌了皇宮又如何,皇宮禁軍和兵部人馬比,根本不值一提。你就算弒君,雲客也自會過來為朕報仇。到時候長安就在雲客手中,你的陰謀詭計根本不可能得逞。」
「陛下久不打仗,難道忘了,能調動軍中人的不只是兵符,而是人望。我兒在軍中多年,人馬多在兩江,可長安也有。臣妾一早就讓皇城兵馬司到城外調兵,說今夜有賊人謀反,一旦孟雲客動手,城外的三萬兵馬便會入城。『謀反』的臨安王在對戰中死去,長安得以平靜。」
「砰」的一聲,越武帝一圈捶在石桌上,聲音悶悶道:「朕原本以為你也只是有些小聰明,可如今看來,你如此心機,如此手段,更勝你那個在朝上攪弄風雨的兄長。衛氏,朕還真是小瞧了你!如今看來,朕中的毒,皇后多年纏綿病榻,也都是你的手筆吧!」
「陛下聖明。」嘉貴妃輕輕地笑,眼中滿是得逞的興奮,「兄長曾告訴我,江湖上有個專門做見不得人買賣的幫派,叫解憂幫,只要出銀子,他們什麼都能做。兄長已經資助解憂幫多年,為的就是給欽兒以後鋪平道路。自從知道陛下的心思之後,臣妾就想,既然陛下想養蠱,有意放任,那臣妾倒不如成全陛下。臣妾讓解憂幫的人制了兩種毒,一種讓人纏綿病榻,一種能立時取人性命。前一種給了皇后,後一種,自然是臣妾孝敬陛下的。這事連欽兒都不知曉,陛下畢竟是他的父親,他行事果決,卻不肯對陛下下手。」
說到這兒,嘉貴妃嘆了口氣,無不可惜地道:「只不過陛下真是命大,又有鹿鳴在,中了噬鬼毒也並沒有立時駕崩。」
「鹿鳴,也是你殺的?」
「他太礙事了,臣妾本以為除了他就萬事大吉,可又蹦出個裴緩,裴緩的血竟然還能有給陛下續命的功效。」嘉貴妃將掉下些許的金釵往鬢髮間推了推,指尖纏繞著釵頭鳳口中垂下來的珍珠墜子,「臣妾就讓欽兒去做,讓解憂幫的人去殺裴緩。他以為殺裴緩是為了不讓裴家幫孟雲客,卻不知道臣妾本來是這個意思。只是後來殺他不殺他,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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