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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欽被戳中痛點,劍刃割破裴昭的肉皮,血順著流了下來。
他眼睛通紅,卻在又要動手前強壓下怒意,反手撤了劍,吩咐:「來人,把他給本王捆了帶走!」
門口守著八個人,聞聲進來的兩個一個長得平平無奇,一個賊眉鼠眼,兩人動作很快地將裴昭捆好,只是在看到裴昭那張臉時兩個人皆是一愣。
裴昭亦是一愣。
這兩人,居然是陳大帥和慕雲。
「他叫裴昭,不是那個血王八,是那血王八的哥,咱們不熟,別同情心太泛濫。」看到陳大帥愣住,慕雲低聲說道。
陳大帥緊了緊繩子,將繩結繫緊。
裴昭瞥了眼門外,嘴巴也被封住,他說不出話,被陳大帥拎著丟上馬車。
孟欽孤注一擲,不管事態究竟如何都要去兩江。馬車顛簸,裴昭的脖子上那道細小的傷口沒來得及上藥,血流得越來越多。
孟欽說得沒錯,他確實也不知道長安城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與孟雲客商議後,孟雲客留在長安,他則趕在孟欽前面截住孟欽的去路——裝成是從兩江回來的裴昭,設下迷魂陣。
所謂天高皇帝遠,兩江變數很多,與其讓孟欽犯錯,不如讓嘉貴妃犯錯。
孟欽多年身在高位,心思敏感多疑,裴昭的話成功地勾起他的恐懼和猜忌,讓他留在這裡,孟雲客則有更多的時間和皇上在長安布置一切。
一旦長安那邊成功,那孟欽便會背上謀逆罪名,他若是趕回長安,等著他的便是捉拿圈禁。
若是他執意往兩江去,裴昭便會拿出真的白玉龍佩,將兩江的裴昭人馬調離,就算仍有人誓死忠心孟欽,也肯定會有人認清前路選擇站到另一端。一旦孟欽和這些將領之間出現裂痕,裴昭有能力,也有信心讓他們分崩離析。
畢竟孟欽的人馬再多,軍功再盛,也比不上裴家。
可是眼下,裴昭可能沒有命熬到兩江了。
父親在戰場打了一輩子的仗,裴昭看過太多家破人亡的苦命人,連他自己也最終成了這樣的人。若是孟欽真的扯了一桿大旗出來,那戰事必將再起,百姓流離失所,民不聊生。那不是他想看到的。
更何況他答應了謝相思,他一定會活著回去。
裴昭喘著氣,靠在車壁上,脖子儘量縮著,壓著傷口減緩血的流出速度,腦中飛速旋轉。
他被捆得嚴嚴實實的,只能一點一點地往外蹭,馬車的顛簸甩得他撞在車壁上,五臟六腑都像是移了位,他無暇顧及,咬著牙借著馬車壓過石頭往前躥的慣力猛地往前一滑,流著血的腦袋滑出車身。
陳大帥駕著車,慕雲眼尖嚇了一跳,一把按住裴昭的腦袋把他按了回去。
「和他那個弟弟一樣是個不老實的。」慕雲搖搖頭,手卻黏黏的,他一看,竟全都是血。
慕雲撩開車簾往裡一看,頓時驚了一跳。
裡面一條又粗又寬的血痕蜿蜒,裴昭躺在地上,瞧著像是死了一樣。
「吁——」馬車驟然停下,慕雲急忙彎腰鑽了進去,手指放在裴昭鼻子下,還有呼吸。
這邊馬車停下,很快就被發現。
副將李然掉轉馬頭來到馬車邊:「怎麼停下了?」
「裡面那個人、那個人好像要死了。」
「什麼?」李然看了馬車裡的情況亦是一驚,立時轉回去稟報孟欽。
裴昭這個人還有用,兩江也有裴家軍,把裴昭捏在手裡,他們必然會就範。若是裴昭死了,事情就麻煩了。
眼下一行人停在了一處山腳下,旁邊樹林枝繁葉茂,一眼看過去靜悄悄的。
打仗中這樣的地方最適合藏人,孟欽如今草木皆兵實在是不想在這兒停留,可他是繞了許多路挑了行軍時發現的非常荒僻的一條路,能選在這兒埋伏人等他的,除非是開了眼的神仙。
孟欽吩咐道:「去到前面帶一個大夫回來,穿林子走更快些!」
「是!」李然立時便去。
孟欽鑽進馬車,扯開裴昭嘴裡的麻布:「就這麼一個小傷口就要了你的命,裴昭,你可真是沒有用。」
「藥……藥……」裴昭斷斷續續地只念著這一個字。
「藥?什麼藥?」
「我身上,有、有藥……」
孟欽的手在他身上摸索,摸到一個巴掌大的描金盒子,裡面裝著乳白色的藥膏。
他出了馬車,將藥丟給陳大帥:「給他塗好。」
陳大帥遵令行事,看著裴昭血流不止的傷口,一下想起他刺殺裴緩時,裴緩的傷口也是這樣。
將那藥膏塗上,傷口瞬間便止了血。
裴昭的氣能喘得勻些了,慢慢地說:「以前你們刺我一刀差點兒就把我弄死,沒想到今日卻多虧了你們。」
陳大帥滿臉的不敢置信:「你是……」
「噓。」
陳大帥將裴昭的傷口包紮好,腦袋轉向外面張望著,見孟欽在馬上正看他,連忙又轉回頭。
「師妹呢?」
「她在……」
「王爺有埋伏!」外面陡然響起李然的嘶吼聲。
隊伍立時警覺,紛紛拔刀,圍在孟欽四周,喝道:「保護王爺!」
陳大帥問:「是你的人嗎?」
裴昭搖搖頭,暗影營的人不能出面,否則孟欽就會知道是他殺了那些報信的人。把孟欽拖在這裡時間越久,長安的勝算就越大,為保萬一,他讓那些人無論如何只管堵截殺人,不要回來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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