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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相思眼珠一轉:「王爺還說了什麼?」
桑明猶豫要不要把那天王爺在屋裡神神道道的話和盤托出,謝相思面上抿開一絲笑,神色竟少見的有些溫柔:「你既然想讓我去和王爺低頭,那我也得知道他究竟氣在哪裡,才好對症下藥是不是?」
桑明琢磨著是這個道理,現在天大地大,能讓自家王爺恢復好心情最大,他斟酌了一下用詞就全都說了。
話畢,謝相思一臉呆滯迷茫,似是在懷疑人生。
桑明第一次從謝相思臉上看到這種表情,自覺這次助攻十分到位,謝護衛終於開始反思自己之前對王爺的態度問題了。
謝相思確實是在反思。
卻不是反思對裴緩的態度,而是反思自己能聽到裴緩心聲的事情。
她自從在蓋州城確定自己能聽到裴緩心聲後,在和裴緩的相處中就占了上峰,時時讓裴緩說不出話但又反駁不了。
除了這個她也沒想過其他別的,畢竟這事本身已經夠奇怪了,在奇怪的領域她的想像是有限的。
可桑明的話讓她有了新的認知。
——無人跟蹤的前提下,裴緩只睡了一夜醒來就莫名其妙知道了謝相思在案發時是和傅清明在一起。
——在刑部將案子捂得嚴嚴實實的時候,裴緩又莫名其妙在無人稟告的時候確定謝相思人在刑部大牢。
——在晉王孟欽的為難堵截之下,裴緩又莫名其妙地非常自信要和謝相思一起作答,像是早已預判謝相思一定會寫出和他一致的,現編的謊言一樣。
再加上最近謝相思發現自己聽到的有用心聲越來越少,再往前推,是裴緩在蓋州城時突然要查天香閣,而那時的線索只有她和傅清明知道……
事情在奇怪的領域,往更奇怪的方向發展下去了。
裴緩可能、好像、也許,也能聽見她的心聲。
而且,他貌似,知道她能聽到他的心聲。
再具體的,謝相思還沒來得及分析,人就被裴緩送到了地下密室里,每日好吃好喝供奉著,各類話本書籍源源不斷每天更新,只是雙手被玄鐵鐵鏈捆住。
對此,謝相思沒有任何反抗。
裴緩也沒有任何解釋。
兩個人依舊沒有任何對話。
謝相思明白,這叫熬鷹,裴緩在等她先邁出這一步。
他們彼此都知道對方的秘密。
謝相思聽不到裴緩的心聲,也不想被他窺探到,就整日看話本子,放空自己,什麼也不去想。
又過了兩日,裴緩出現了。
他就躺在搖椅上,整日品品茶,插插花,看看話本子,困了就小睡一會兒,有興趣了就和謝相思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閒話。
兩個人像在翠竹青山間隱居的一對恩愛夫妻。
桑明把這景象定義為:詭異版歲月靜好。
他只來了一趟就拔腿跑了出去。
今日裴緩來,說起了左炎案件的後續,在東街北巷找到一匪徒的屍體,臉上戴著青面獠牙的面具,牙齒缺了一塊,很特別,有人辨認說在吉祥坊看到過他鬼鬼祟祟地經過,在左炎死時又沒了蹤影。
匪徒的身份很快被確認,是專干殺人越貨勾當的鳳陽山山匪頭目羅利,鳳陽山匪去年被左炎帶人剿滅,所擒匪眾盡數斬首,羅利和手下幾人逃竄,至今沒有歸案。
羅利此行是為報仇,人證物證俱在,道理法理皆說得通,案子就此結案。
謝相思本來想放空,可又忍不住去想這其中的關竅。
這案子查得,似乎太過順利了一些,羅利很可能只是個頂罪的炮灰。
她心裡想著,撩開眼皮去看裴緩,他沒有任何表情,像是根本沒聽見。
謝相思心下有了另一重疑問,不管裴緩再說什麼好玩的話題,或者陰陽怪氣的言語,她都不搭腔,裝模作樣地看書。
僵持了半日,她終於又聽到了裴緩的心聲。
——「呵。」
簡簡單單一個字,背後含義無限。
謝相思單手撐著臉,鐵鏈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裴緩睨了一眼,她的手剛好擋住了她的大半側臉。本來這個角度他能完完全全看到她,現在是什麼也看不到了。
這幾日的沉默,滋生出了黑暗的花。
那花生出了無數隻手,胡亂地在他身上抓撓,讓他突然坐立難安,不論換多少姿勢,都是難受。
他本來是打算晾著她,打算拉扯她,打算她不低頭就不讓她好過。可明明不好過的,是他自己。
他不想再這麼自我折磨下去了,他又不是受虐狂。
鐵鏈稍微動了動,謝相思的眼順著手挪開的縫隙看著他。
「啪!」裴緩揚了手,手中的話本子飛到謝相思腳下。
「謝相思。」他坐了一會兒,突然叫她的名字。
謝相思的脊背挺得直直的,淡淡地應了一聲:「嗯。」
「你知道本王為何要把你關在這兒嗎?」
謝相思答:「不知道。」
「你知道。」
「我不知道。」
裴緩一點頭:「好吧,你不知道,那我走了。」
他說著就要走,沒有一點兒的猶豫。可謝相思剛才分明聽到他的心聲,他不打算再這麼僵持下去的。
她也不想。
她也不是受虐狂啊!
謝相思抿緊唇,看他一步一步走遠。等他的手扶到門上,她終究沒忍住脫口而出:「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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