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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呼一口氣肺管子生疼的感覺林淼真是覺著死了還乾淨些。
絳秋已經把身上的衣服脫給了他,還找了塊布把他的口鼻包起來,但林淼還是凍得渾身直打顫。
絳秋急得手忙腳亂的,“我就說他這身體來了說不好要凍死!”
阿桑看著林淼的狀況,深知林淼這身體走到塔蘭經就算沒凍死人也要凍個好歹來,更糟的是萬一在半路上有個三長兩短,他和絳秋這鬱結怕是到死都散不了。
絳秋看著躺在地上冷得命都快去了一半的林淼,問阿桑,“怎麼辦?!”
阿桑擰著眉也在沉思,林淼的身體和他們不一樣,這是個淋場雨都要染風寒的人,這一路奔波他身體元氣損耗得厲害,又得不到什麼休息,也沒吃什麼東西,要想用這樣的身體走到塔蘭經,哪裡有可能?!
正當兩人捉襟見肘之際,寒風從遠處送來了清脆的鈴鐺聲,若隱若現的鈴鐺聲在這樣的冰天雪地里有一種莫名的禪意。
絳秋和阿桑聽見鈴鐺聲先是一愣,隨後眼睛一亮,急切地左右尋望。
終於,兩人在百米外的雪地里隱約看見了一頭狼,狼的渾身雪白,幾乎是和周圍的雪一樣的顏色,而那清脆的鈴鐺聲便是從那頭雪白的狼身上傳來的。
絳秋往前跑了兩步,兩隻手圈在嘴邊,深吸一口氣,然後大喊:“乘聽——我們在這——”
那叫乘聽的白狼聽見絳秋的聲音,十分通人性地朝他們飛快地跑來,沒過多久就出現在了阿桑和絳秋面前。
絳秋又驚又喜,“還真是你啊!你怎麼會在這?!”
乘聽藍色的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林淼。
阿桑眼尖地看見了乘聽脖子上似乎掛著什麼東西,走過去摸了摸乘聽毛絨絨又暖乎乎的脖子,果然摸出了一根繩子上掛著的小錦囊。
阿桑摘下打開一看,裡面是一顆很小的,黑色的像丹藥一樣的東西。
絳秋見了走過來一看,“這是什麼東西?”
“乘聽帶來的。”阿桑看了看那顆小小的黑色丹藥,“這是什麼?”
乘聽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忽然從阿桑和絳秋兩人中間走過,走向林淼。
乘聽的身軀很大,林淼瘦弱的身板在它身旁小得它用身上的毛都能把人蓋嚴實。
而事實上,乘聽也確實這麼做了,它緩緩走到林淼的頭上,再緩緩趴下,用自己的身體和毛把幾近昏迷的林淼包裹起來。
阿桑愣了一下,他從來沒有看見過乘聽這個樣子,“這是給林淼的……”
絳秋急得拍了下他的肩,“那還不快給人餵下!”
阿桑急忙起身走去,捏著林淼的下巴把那顆小小的丹藥塞進去,又把林淼的姿勢整理了一下,把他徹底放進了乘聽白色的毛里。
陷入半昏迷中的林淼頓時感覺心口燃起了一團火苗,把他的四肢百骸都燒得暖洋洋的,像泡在溫熱的水裡一般,舒服得他都不願意再睜開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那點暖意慢慢消失了。
林淼再又一次感覺到徹骨冰寒前,一點點睜開了眼睛,入眼的第一樣東西就是冰,然後他聞到了一點很淡的香氣,他從來沒有聞到過的。
正當林淼還直愣愣地躺著暫時想不起自己是誰這又是在哪時,一道清冽悅耳的聲音在旁邊忽然響起。
“林淼,我一直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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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射ng)聽
第111章
林淼聽見這個聲音先是一愣,隨後猛地一下坐起身,朝著聲音的來源望去。
一個約莫二十歲出頭的年輕男人一襲淺藍的衣衫盤腿坐在一側,墨黑的長髮如瀑披散,姣好的眉眼精緻動人。
這是林淼此生第一次見到一個不管是從相貌上看還是氣質上看都和冰雪無比貼近的人,雖然他從來沒有見過常靈,但此刻,沒來由的,他總覺得眼前這個年輕人就是阿桑和絳秋他們沒少提到的常靈。
林淼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很快視線就被周圍的環境給吸引了。
他這時才發現,此刻他竟似置身於一個由堅冰鑿出的洞穴里,不知從何處來的光自穹頂落下,把周圍的冰牆上掛滿了一幅幅的人像畫照得清晰可見,這些畫像筆觸細膩,把每個人的五官和眉眼都描摹得極其生動。
這些畫像上的人有男有女,年紀相仿,都似二十出頭模樣。
林淼目光正不自覺地看著這些多得好似天上繁星的畫像,忽然他聽見常靈說,“你往那裡看。”
林淼順著他手指的方向轉頭,只這麼一眼,便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就在他坐著的位置後面,那裡應該是這些畫像的最末尾,一個相貌和他幾乎是一模一樣的男人就這麼站在畫裡安靜地看著他,恍惚間林淼仿佛看見了數年後的自己。
這種相像和他與斯羽公子不同,這是只存在於血脈上的相像,一個模子刻出來般,林淼終於明白為什麼阿桑和絳秋會如此肯定就是他。
“他是你的父親,塔蘭經上一任金魂祭祀,蘇烈。”
林淼正沉浸於血脈的神奇之處,甚至都沒有聽清楚他在說什麼。
忽地,清脆的鈴鐺聲響起。
林淼恍惚間只覺得很耳熟,好像在哪裡聽到過,轉回頭就見一隻渾身雪白,體型龐大的白狼緩緩地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