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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哪裡想得到就這麼幾日的疏遠會讓林淼這麼受傷。
兩人畢竟有過一夜,林淼現如今在魏雲嵐的地位自然與以前不同,更遑論他一場荒唐夢而亂了的心神。
魏雲嵐因不知該如何看待林淼而亂了心神陣腳,林淼則因他的疏遠心灰意冷。
想到林淼那病得沒有一點血色的面孔,魏雲嵐心裡的愧疚堆得像座小山,怪自己虛長几歲,遇事卻不夠沉穩,亂了自己不說還傷了林淼。
魏雲嵐心裡雖記掛還病著的林淼,但朝中事務繁忙,大殷現今文武皆缺人用的境況下,他一人身背多個官職。
一下朝就進御書房,出了御書房就去兵部。
魏家深受陛下信賴,尤其是這魏雲嵐,陛下一看見他心情就好。
魏雲嵐剛回帝京時,六部中有人沒辦好差事,在御書房挨了一通罵,陛下怒摔一個茶盞後就叫他們滾去找魏雲嵐。
打那之後六部的人就發現,如果有差事拿不定主意,先去問魏雲嵐就不會有錯,運氣好還能得陛下龍顏一悅。
於是這大殷六部,不管站隊了哪位皇子的,在這段時日裡幾乎天天往兵部跑,畢竟這魏家沒有被牽扯入皇子間的紛爭,魏雲嵐不管跟哪位皇子關係都一般,屬於和誰都沒兩句話的,這可再方便不過了!
為此,兵部沒少跟其他部的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這天,一看見禮部的人又來了,兵部侍郎實在沒忍住,陰陽怪氣道:“我們兵部的門檻都叫你們禮部的人踩矮了幾分。”
那禮部侍郎聞言竟真是低頭看了看那門檻,“你敢拿尺子來量量嗎?”
“量就量,要真矮了你要怎麼辦?”
禮部侍郎挑眉,“我給陛下上奏,讓陛下給你們兵部換個新門檻?”
兵部侍郎不肯認輸,“你敢上奏我就敢量,來人,拿尺子!”
兵部里有兩新來的一聽這話轉頭就要去找尺子,被身邊的人給拉住了。
“大人說要尺子,我們不用給他找嗎?”
那人頭也沒抬,“不用,這兩位自入仕起就斗得跟烏眼雞似的,見了面有事沒事都要嗆兩句,不用理,叫他們自己去吵,等打起來再去拉。”
兵部新人一臉受教,轉頭看著兵部和禮部兩位侍郎眼看著就要打起來了,心裡正琢磨著上去拉架的時機。
屋子裡就傳出魏雲嵐的聲音,“兩位大人今日還是先‘休戰’吧,有什麼不滿改日再吵。”
禮部侍郎攏了攏袖子,收起方才吵得青筋都快暴起的樣子,氣定神閒地繞開了兵部侍郎。
兵部侍郎怒目而視,扭頭就叫人換新門檻,錢要禮部給。
屋子裡,魏雲嵐正埋頭於眼前小山似的公文,禮部侍郎手裡拿著冊子走了過來。
四月的帝京其實並沒有什麼典禮祭祀需要忙活,唯獨有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愁得禮部眾人幾天睡不好。
大殷天子而今已近五十的年紀,膝下光是皇子就有七個,其中有兩個還沒滿十歲,一個快到滿月。
禮部愁的就是這快滿月的小皇子,因為這小皇子的母親熙美人不是純粹的大殷人,而是身有一半北疆遊牧血脈。
三年前北境起戰火,魏雲嵐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率領著烈燧十三騎與烈雲大軍打得大殷北境往上人仰馬翻,所到之處聞魏喪膽。
北疆眾多遊牧民族在戰爭結束後合計了一番,向大殷天子獻了個據說北疆數百年才出了這麼一個的美人。
按理說這後宮,身有外族血脈的女子是不允誕下皇家子嗣的,但是無奈這熙美人生得太過美艷,據傳其美貌比起年輕時的淑華長公主也是毫不遜色。
熙美人被送進宮沒多久便深受陛下寵愛,也沒多少時日就有了身孕,在今年順利誕下一位皇子,青陽弘瞻。
四月中旬就到了這小皇子的滿月宴,以陛下對熙美人的寵愛,加之也算老來得子,這滿月宴肯定是要大辦的,問題就是這“度”要在哪裡。
縱觀大殷前幾位皇帝,從未有過身有外族血脈的女子誕下皇子的例子,更別說滿月宴,若是要按照前面幾位皇子的規格去辦,那肯定不行。
可要是不按照之前的皇子滿月宴規格去辦,熙美人肯定不高興,她要是不高興了吹吹枕邊風,到時候整個禮部誰也跑不了。
無奈之下禮部只能來找魏雲嵐,天塌下來讓他頂不會出人命。
小皇子的滿月宴魏雲嵐也很是頭疼,此事禮部自己商議多次了依然拿不出章程。
他一個武官,要他拿定禮部的事宜也算古往今來頭一遭。
若擱平常,魏雲嵐推了也無妨,但今日在朝上,陛下才就此事與禮部大發雷霆,拿不出像樣的章程禮部眾人烏紗帽是保不住了。
禮部侍郎只能苦著臉來。
魏雲嵐長長嘆了一口氣。
太陽快落山了,魏雲嵐才從兵部出來,上了侯府的馬車。
六部諸多紛雜的事宜擾得他頭疼,本該陛下去忙,再不濟還有太子的事情,棘手難辦的卻偏都交到他手裡。
馬車穩穩地走過夕陽下帝京繁華的長街,穩穩停在了侯府門前。
韓叔領著小風出來迎。
魏雲嵐看見韓叔才想起了林淼還病著,正要快步朝自己院子裡走,韓叔忽然道:“二公子,阿淼不在你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