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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你這個樣子?晚上食堂有雞腿,我看你才打了一個。”許青山說:“之前你哪次不是五個起?”
應小澄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慢慢地說:“沒限量呀,阿姨說的,能吃幾個打幾個,不要浪費就好了。”
許青山嘆氣,“我不是在跟你說雞腿。”
“我知道,你想和我說心心的事。”
“那你說不說?”
應小澄沉默片刻,起身從抽屜里找出一張銀行卡,拿給許青山。
“你給我銀行卡幹嗎?”
“不是給你,這是心心給我的。”
許青山哦一聲,“裡面有錢嗎?”
“有,20萬。”
“我靠!”許青山從床上彈起來,“他幹嗎給你那麼多錢?”
應小澄拿回銀行卡,“不知道,反正我要還給他。”
“咋了?”
“沒咋了,我來西山找他,不是跟他要錢的。”應小澄慢慢用手指摸銀行卡,“我來找他,是因為我答應過他,我一定會去找他。他誤會了,沒有關係,我再去找他說說清楚就好了。”
許青山坐回床上,“你都想好怎麼辦了,幹嗎還心情不好?”
“因為現在我還沒有去找他說清楚。”應小澄發愁地捧著臉,“我不想他誤會,一秒鐘都不想。”
第13章
陽光充足的房間裡,柏潯躺在一張小床上,臂部至手掌扎滿銀針。
針灸療法治癒不了正中神經損傷,比起實際作用,對柏建林的心理作用要更大。
從症狀出現至今,已經半年了。柏潯的手傷已然陷入困境,連他本人都已經接受這個結果,但柏建林不認這個命。
時間到了,醫師走進來收走銀針。他沒有跟柏潯說什麼,走到房間外和一個穿灰衣的老者說話。
柏潯默默穿好衣服,從另外的門出去。
這裡是一個像四合院一樣的建築,五年前才修建好,柏建林退休後搬到這裡。
比起懸鈴木那幢洋樓,柏潯住在這裡的時間要更多。
大概人老了就需要陪伴,從設計圖紙就開始干預的人,真住進來又嫌房子太大,常要把柏潯接過來。
穿過吊著四五個鳥籠的迴廊,柏潯坐在茶室里。
過了一會兒,柏建林走進來,坐到另一個座位上,開始燒水烹茶。
柏潯不喜歡喝茶,面前只是一杯水。他拿起桌上看到一半的書,抽出書籤就這麼看起來。
他和柏建林長得一點也不像,但性情幾乎一模一樣。那種誰也不放心上的冷漠,親父子都沒有這麼像的。
水燒開了,柏建林給自己沏茶。他不準備跟柏潯聊點什麼,只是喝茶,再抬眼看看柏潯看書的臉。
柏潯長得不像他,也不怎麼像他短命的兒子,要更像同樣短命的兒媳,尤其眉眼和頭髮。
對於雙親,柏潯沒有什麼記憶,因為在他記事前父母就因車禍過世了。傷勢極重,是當場死亡,那個疲勞駕駛的貨車司機也死了。
柏潯記事起,身邊的親人就只有爺爺。
但柏建林的工作有些特殊,在他退休以前,柏潯並不能經常看見他。即使見了,也沒有什麼話可以說。那時主要照顧柏潯的是一個保姆,把柏潯弄丟的也是那個保姆。
那天發生了什麼,柏潯已經記不清了。怎麼到西北的,記憶也很模糊。
已經十一年了,他們從來不提那件事。
柏建林慢慢喝了口熱茶,看柏潯翻書頁的樣子,緩緩說:“之前那個村子,有人來找你了。”
柏潯沒有反應。
“是你留字條那個孩子吧,怎麼不見見?”
當年的柏潯在離開西北前,一共做了兩件不符他性格的反常事。一件是他給姓路那對夫婦說情,另一件是他留了張字條給一個叫應小澄的孩子。字條寫的還是懸鈴木那個地址。
柏建林記得很清楚,應小澄一出現他就想起來了。
柏潯慢慢翻過一頁書,“我為什麼要見?”
少年人聲音低沉,聲線平穩,像某種低音弦樂器,就是薄情的口吻聽得人心涼。
“不見你給人留字條。”
柏潯又不說話了。
如果是七年前那個留字條的柏潯,應該會見一見。但現在只有七年後的柏潯,不覺得見面有意義。只是既然真找來了,比起浪費時間敘舊,不如給對方需要的,也算皆大歡喜。
柏潯懶得跟柏建林說這些,拿著書走出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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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小澄收著那張20萬的銀行卡,就像猴子抱著不能吃的金桃,只覺得苦惱,不覺得歡喜。
雪上加霜的是,在他找機會出去把卡還給柏潯前,為了參加U系列田徑聯賽,他跟隊暫時離開了西山。這一走就是好幾天才回來。
按慣例賽後是休息時間,許青山這些家在本地的運動員都打了申請回家。應小澄也離開訓練基地,帶著那張銀行卡去懸鈴木找人。
他已經失望太多次,一次又一次的期待落空,去的路上他自己都不覺得能有那麼好的運氣,正好碰見柏潯在家。只是除了一次次去找,他不知道還能怎麼做。
1-12號又響起門鈴聲,出來開門的還是那個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