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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知道,人家要先培訓我一個月,穩定了月薪能過萬。”
“哇,那很不錯。”應小澄笑彎眼睛,“加油干,錢別亂花。”
“知道,我打算先打工,等攢到錢我就做點小生意,自己當老闆。”王慶現在人逢喜事精神爽,興奮得今晚可能睡不著,“欸,到時候可以讓你入點股,帶你一起發財。”
沒人不想發財,應小澄當然也很想實現財富自由,“我能問問你打算做什麼能發財的小生意嗎?”
“只要有啟動資金,大城市遍地都是機會。”
應小澄不得不澆他一盆冷水,“也遍地都是坑。”
“我知道。”王慶沒有被眼前的富貴迷了眼,只是剛到西山第一天,對新生活充滿希望,鬥志昂揚,沒覺得自己不行,“我又不求大富大貴,能把我爸媽接過來就行了。”
王慶到這第一個念頭就是這樣,想讓父母也親眼看看,大城市的樓有多高。
“不過我感覺他們可能來了這也不會習慣。”
應小澄也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楊娟和應禾勇這輩子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縣城,沒坐過飛機火車,也沒坐過地鐵。突然讓他們從寧靜的山裡搬進喧囂的城市,還真說不好他們能不能習慣。
“先待幾個月,應該能習慣吧。”應小澄說。
王慶不這麼認為,“他們跟我們不一樣,在山裡住了大半輩子,幾十年的習慣怎麼可能被幾個月改掉。”
應小澄覺得他的話很有道理,“不習慣就算了,我回老家給他們蓋房子。”
王慶心裡很羨慕,“你都不用發愁,他爺爺住的四合院,將來這些都是他的,四捨五入也算你的。”
“別胡說,他爺爺留給他就是他一個人的,跟我有什麼關係。”
王慶欲言又止,“我都不知道該誇你正直還是該說你傻。”
柏建林到底有多少錢可能沒人看得出來,但柏潯這輩子都不用愁誰都能看出來,那是缺婚房的人嗎?他覺得應小澄實在沒有必要給自己那麼大壓力。
“他家裡有錢歸家裡有錢,我不能跟他在一起了就覺得,他家的錢也是我的,我少奮鬥五十年,可以提前退休了吧。”應小澄語氣嚴肅地說:“那是他爺爺給他掙的。”
王慶很清楚應小澄的為人,當然也不是在勸他躺平放棄努力,“我又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有底氣。”
應小澄微怔,“他是我的底氣嗎?”
應小澄的反問讓王慶也怔了一下,“不是嗎?”
這難道不算底氣嗎?
當運動員混出頭的能有幾個?尤其是應小澄練的中距離跑,800米和1500米的奧運決賽連亞洲人都很難看見,是被歐美長時間壟斷的體育項目。就算是其他項目,能在奧運會上如願以償是極少數情況,絕大多數選手是帶著一身傷病退役的。
為了完成高強度訓練,很多選手只接受了義務教育,文化水平不高,沒有文憑,拼到退役要轉業了能做什麼?
應小澄當然考慮過現實問題,事實上這是每一個運動員都需要考慮的。但應小澄從來沒有想過,柏潯可以是他的底氣。
“你的意思是,我退役了要靠他養嗎?”
這跟應小澄計劃的未來不太一樣,畢竟一直以來,他發愁的問題都是自己需要賺多少錢才能養得起柏潯。因為他不像柏建林那麼有能力,能讓柏潯活得自由自在。
他賺得不多,活得就省,但也不算摳門。不過那個六千塊錢的煙花他就算月入十萬也理解不了,可是柏潯就能理解。因為他是被他爺爺富養大的,從來不需要發愁錢的問題。
應小澄是窮小子,買不起六千塊的煙花,但也沒想過要柏潯消費降級,以後都陪他玩一塊錢一盒的摔炮。
這就是他們門不當戶不對,彼此的家庭條件相差太遠。哪怕應小澄從來沒有那樣的意思,親近如發小都會覺得,他和柏潯在一起也算給自己的人生找了一條捷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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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王慶結束通話後,應小澄還坐在訓練館裡,疲憊地轉著手機玩。
場館頂上的燈關了一半,因為很多人都已經離開了,他是最後一個。
他今天給自己加練了,計劃未來一到兩周都會給自己加練,直到他被耽誤的訓練能追回來,體能和狀態能儘快恢復該有的水平。
競技體育就是很殘忍,有時候就是一天的訓練都耽誤不得,而他卻耽誤了兩周。他不是後悔去法國,意外失憶怪不了別人,事情既然發生了怎麼想也沒用。就像他從來沒有後悔選擇練田徑,哪怕他很可能連奧運會的半決賽都跑不進去。
如果他不練田徑,現在會在做什麼?
應小澄不喜歡想這種沒有用的,他喜歡田徑,也感激帶自己走上這條路的老師。
不跑步,難道他能給自己考個大學嗎?
不當運動員,他要去工地搬磚嗎?
其實不管他怎麼選,只要他是一個窮小子,就會有人認為他是看上柏潯家的錢和背景,畢竟那是多好的東西,能解決人生絕大部分煩惱。說不想要的都是虛偽。
場館的寂靜突然被手機鈴聲打破。
應小澄頓了一下,接起柏潯打來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