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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的蘿蔔坑霍雲傑當然也能看出來,但他還是讓霍宇廷上去比一比,跟柏潯同台爭。
霍宇廷心態差,那天他拉的什麼東西柏潯恨不得耳朵聾了。
比人脈比不過,比天賦還是比不過。比什麼都輸,這對霍雲傑來說似乎是永遠也過不去的一道坎。慢慢的就也成了霍宇廷的一道坎。
老子比不過,兒子更比不過。但人就是喜歡跟比不過的人比,越是比不過越要比,沒死能拉就不要停。柏潯拉一百次,霍宇廷就要比柏潯多一百次。
柏潯已經不能拉琴了也不能停止,他還需要加入西山交響樂團,成為首席小提琴手,只有做到了才能算他們比過了柏家父子。
但霍宇廷很清楚自己做不到,可能不只自己做不到,將來他的兒子可能也會比不上柏潯的兒子。他們霍家三代都得活在姓柏的陰影下,只有他死了這一切才能結束。幸運的是,柏潯好像也不想活了。
每次看見柏潯的左手發作,霍宇廷心中都有解恨的快意。天賦過人又怎麼樣?現在還不是廢了,一樣也成不了首席小提琴手。
就好像老天爺也站在他這一邊。霍宇廷剛盯著吃完午餐正在喝水的柏潯,柏潯左手的礦泉水瓶就突然脫手,大半瓶水灑在身上,衣服和褲子濕了大片,十分狼狽。
霍宇廷剛準備笑出聲,就見一桌的人都動了。小彤去拿紙,提娜幾個女生驚叫一聲後,都起身收拾桌面。
柏潯左手有問題大家都知道,所有人每天都待在一起,怎麼也撞見過柏潯左手突然不聽使喚的情況。
“柏,需要換衣服嗎?”
“柏,我這裡還有一瓶水。”
柏潯面不改色地搖頭,“沒事,不用。”
霍宇廷突然起身,把手裡喝濃湯的勺子用力摔在桌上,憤恨離去。
眾人不知所措,小彤看著霍宇廷暴走的背影,放心不下地把紙巾交給柏潯,自己一個人追出去。
柏潯看著兩人一前一後走遠,沒有追出去的打算,和眾人坐在餐廳里等。
過了半小時,小彤帶著霍宇廷回來了,霍宇廷臉色很差,但沒有繼續發作。他一人陰沉著臉,隊伍里的氣氛也受到很大影響。
晚上他們回到入住的酒店,小彤有些擔心地過來敲柏潯的房門,告訴他白天她追出去的半小時裡發生了什麼事。
“他一直在發脾氣,冷靜不下來聽我說話,你是他提到的唯一人名。”
小彤說得很委婉,但柏潯用猜的也能猜到大半。那半小時霍宇廷應該在不停咒罵他。當面罵他不敢,背地裡還不敢嗎?
沒聽見柏潯就不在意,嗯了一聲。
小彤抿了一下唇,“還說我再這樣要把我趕出隊伍。”
柏潯還是不意外。
雖然在這支隊伍里,她可能是唯一付諸過行動的人,但她的表現確實不像。
柏潯見過她手腕上的疤痕,但沒聽她說過怎麼回事。不過猜也能猜得到,有些人在快死的關頭,能活過來就會怕死。除非病入膏肓,否則求生是所有生物的本能。
小彤攤手聳肩,“我知道全部的行程路線,想甩開我,沒門。”
柏潯看了她一會兒,轉開眼淡聲說:“你跟他很像。”
“誰?”
“應小澄。”
隊伍沒人不知道這個名字,因為就是問柏潯要一張濕毒濕巾,他都讓人要謝就謝應小澄。小彤當然也知道,“我真想見見他是什麼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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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多月後。
旅程到了一個較大的城市,眾人到酒店放下行李。小彤計劃分兩路,女孩們跟她走,她要帶她們去買漂亮的裙子,男生可以跟著柏潯。
霍宇廷對她的安排感到很不滿,用中文說:“快死的人,買什麼裙子?”
小彤沉默片刻,想起他臉充血咒罵柏潯的樣子,決定還是不要刺激他,“要不男生你帶隊?”
“我不出去。”
“那還是柏潯吧。”
柏潯就這樣錯失拒絕的機會。
旅程里並不是每一個地方都有條件讓大家住單人間,房間不夠或住單人間不划算,就會出現兩到三人住一間的情況。但柏潯和霍宇廷受不了跟別人住,他們會想盡一切辦法自己住。
合住的男生簡單整理過後就去找柏潯。女生們已經出發了,男生們在等柏潯拿主意。
柏潯沒有注意,讓他們自己討論,想不到就各自回房間睡覺。
大概確實想不到,也可能是受了女生們去購物的影響,男生們最後決定去商業街走走。
當地最有名的商業街多賣奢侈品,他們走了一圈後聽當地人說附近有跳蚤市場,便過去看看。
跳蚤市場也就是舊貨市場,面積很大,有居民出來賣用不上的舊物,也有小商販擺攤。老人坐一桌玩牌,各國遊客穿梭其中。柏潯以前為了比賽和演出常常待在國外,吃過虧,人群里掃一眼就能看出誰是小偷,會刻意繞開。
最後說想買東西的人一個也沒買,倒是陪著出來的柏潯買了一個陶瓷娃娃。小小的,沒有巴掌大,但做工還算精巧,能看出是一個小男孩,短頭髮,大笑臉,腮頰泛紅,眼睛笑成兩個彎彎的月牙兒。
當時這個陶瓷娃娃就擺在玻璃櫥窗里,在無數個更可愛更精緻的娃娃里,普通得不起眼,但柏潯還是注意到了。他和那個娃娃隔著一扇玻璃對視,最後還是決定進去買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