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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青山特別奇怪他在忙什麼。幾天後一個清晨,他撞見好像買菜回來的應小澄,忍不住問:“你搞什麼?”
“買菜。”
“我看出來了,我問你搞什麼?”
“給心心做飯。”應小澄提起手裡袋子,“早點買新鮮,不耽誤訓練,教練同意了。”
許青山不能理解,“他是治不好,你給他做飯有什麼用?他家裡不是有阿姨嗎?”
“是有阿姨。”應小澄提著袋子回宿舍,“可是除了這個,我想不到我還能為他做什麼。”
“你就非得做什麼?”
“對啊。”應小澄按住開門鍵等他進來,再按亮樓層數,“因為我答應過他,我不會不管他的。”
“答應誰?”
“答應心心。”
許青山搖頭,“你這叫自我感動。”
應小澄一點也不惱,也不想辯解什麼。
電梯門打開,兩人走出去,各回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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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小澄堅信辦法一定比困難多。
他想關心柏潯,但柏潯又讓他不要再出現了。那他只要不被柏潯看到不就好了?
每天的中午和傍晚,他都會出現在懸鈴木路。
冬天的懸鈴木葉子是金黃的,風吹過葉子會往下掉,掉得一地都是。環衛工人會來掃走落葉,但沒多久整條路又會被葉子鋪滿。
走到1-12號,應小澄把袋子掛在鐵門的把手上,再按門鈴。每次他按完門鈴就會跑走,從來沒有確認過袋子有沒有被拿進去,更不知道那些飯菜柏潯有沒有吃。只是就像他跟許青山說的那樣,他不知道自己還能為柏潯做什麼。
這天,他又留下袋子準備跑走。
一輛之前見過的汽車停在路邊,應小澄回頭看了一眼,以為柏潯在車上,扭頭就跑。
但駕駛座落下車窗,有人伸出腦袋叫住他。
應小澄站在原地看,從車上下來的人不是柏潯,是一個穿黑大衣的老者。他慢慢想起來了,很多年前見過,是柏潯爺爺。
應小澄往回走,“你好,你叫我有什麼事嗎?”
柏建林下巴微抬,“給他的,你就拿進去。”
應小澄微怔,為難地撓頭,“不行,他不讓我找他。”
“他不讓,你不還是來了?”
“我沒讓他看見呀,他沒看見就不算。”
“還挺有道理。”柏建林轉身走向鐵門,按響門鈴。
應小澄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為難得原地打轉,“爺爺,我可以走了嗎?”
鐵門打開,柏建林轉頭叫他,“天冷,進來喝杯水。”
應小澄很想進去,看一看柏潯,但又不敢進去,怕柏潯看見自己要生氣。
“我,我最好不要進去吧。”
“讓你進就進。”
應小澄摘下頭頂的針織帽進去。
現在是晚飯時間,洋樓的燈都被打開,阿姨沒有在做飯。
柏建林坐在沙發上,應小澄不敢坐,水也不敢喝,緊張地捏緊手裡的帽子。
等了一會兒,二樓響起腳步聲,柏潯走下來,邊下台階邊把手裡的大衣穿上。
注意到自己的房子多了一個人,冰冷的視線掃過用針織帽擋臉的應小澄,落向柏建林。
“我沒有允許他進來。”
第15章
小時候就不可愛的人,長大了也只會更不可愛。
柏建林在心裡嘆氣,“天冷我讓他進來喝點熱水,小心感冒。”
柏潯似乎很不滿柏建林自作主張。不過他平時就這樣,對誰都不客氣,倒也看不出來他在針對誰不滿。
他沒有趕應小澄,但也沒有理會,只是轉身走向玄關,像要出門。
柏建林從沙發上起身,看著躲在帽子後面偷看柏潯的人,“一起吃個晚飯吧。”
應小澄放下擋臉的帽子,搖搖頭,“我是運動員,不能私自外出就餐。”
柏建林往外走,“你總給柏潯送飯,是你們食堂的?”
兩人走出洋樓,樹下的路燈都亮了,能看到先出去的柏潯已經坐進車后座。應小澄盯著什麼也看不見的車窗,“不是,是我自己做的。”
“有什麼意義嗎?”柏建林站在汽車旁,還想再跟他聊兩句,“你應該知道不管你送來多少次,柏潯都不會領你這個情,最後只會讓不想浪費食物的保姆吃了。”
應小澄臉上未見傷心之色,“那也好,沒浪費糧食。”
柏建林眼神流出很深的不理解。
應小澄經常看見這樣的眼神,笑了笑說:“我知道他不會吃,但他一定知道,我今天又帶了好吃的來找他,這樣就夠了。”
他解釋了柏建林也沒有理解,不過這世上最不理解應小澄的人此刻正坐在車裡,對一切漠不關心。
柏建林與應小澄道別。
汽車駛出懸鈴木,車窗外的景物不斷往後退。到了第一個紅綠燈,幾個穿校服的高中生說笑著從車前走過。柏建林多看了幾眼,想起初中時的柏潯。
那時柏潯也穿校服,但他從來不跟什麼人說笑,每天上學放學都有司機接送。知道他家世的人會厚起臉皮想要接近他,可要不了幾天就會放棄,因為柏潯極難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