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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應小澄回來了,情緒最激動的那個也是他。
寬敞的訓練場館突然像驚雷一樣爆發某人差點破音的嗓門,“應小澄!應小澄!你他媽終於回來了!”
許青山一個中距離跑選手展現了他在跨欄跑上稀碎的天賦,從擋板翻出去時險些摔跤。
應小澄已經換上了訓練營的隊服,放下手裡裝毛巾和水瓶的運動包,大笑著朝許青山跑去。兩個人像興奮至極的小孩抱在一起,又蹦又跳。整個場館都是他們高興到胡言亂語的聲音,仿佛混進來兩隻峨眉山的猴。
許青山好不容易冷靜下來一點,抓著應小澄的肩膀說:“教練跟我說你在法國失憶我人都傻了,病歷我又看不懂,想問問你怎麼樣了教練又不讓我聯繫你。”
應小澄看他激動得臉都充血了,摟著拍拍他的後背,又像猴兒一樣抱住他,“我恢復記憶後就想聯繫你,但我忍住了,因為想給你一個驚喜,你驚喜沒?”
“驚喜了你這臭小子。”許青山輕拍了一下應小澄的後腦勺,“所有人都在擔心你。”
應小澄微怔,這才注意到場館裡有不少選手聚過來,都是他熟悉的朋友。
“都好了吧小澄?”
“你怎麼出個國那麼精彩。”
“我以前只在小說和電視劇里看過失憶,沒想到身邊還能有人遇到這種事。”
“你想起來我是誰不?”
一會兒功夫,應小澄的腦袋被不下五個人摸過,一個個突然像醫生,要檢查他的後腦勺。
教練們看他們聊起來沒完,才走過來把人群都驅散,趕回去訓練。
應小澄撿起包跟著許青山走,回答自己是怎麼想起來的,“心心帶我回西北,我去找我的父母和老師了,然後就在我小時候參加校運會的跑道上想起來。”
“萬幸啊。”許青山感慨道:“我還以為你以後都會是個大聰明。”
“哥,失憶不是變成傻子,你才大聰明。”
許青山很好奇,“真的全忘了嗎?”
應小澄點頭,“全忘了,自己是誰叫什麼都想不起來,心心我也不記得了。”
許青山倒吸一口氣,完全想像不出來那個柏潯會是什麼反應,“那你心心傷心死了嗎?”
應小澄回想自己在醫院那段時間,說:“看不出來他傷不傷心,反正是挺生氣的。”
許青山很能理解柏潯,“換我我也生氣。”
應小澄突然又笑起來,彎彎的眉眼乾淨秀氣,“可是我想起來以後,他變得有點不一樣。”
“哪不一樣?”
應小澄想到什麼,臉很紅,“就是比以前更可愛了。”
許青山一言難盡地看著他,“原來他在你眼裡還有上升空間。”
“我也覺得很驚訝!”應小澄為許青山能在這件事上和自己有共鳴感到驚喜,“他居然還能更可愛!不是我偏心,這個賽道他沒有對手。”
許青山連連搖頭,“心心腦這個賽道你也沒有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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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小澄一走,柏潯就像換了一個人,車上的氣氛也因過分安靜而尷尬。
王慶幾次小幅度回頭偷瞄柏潯,看他一張毫無死角的臉由於沒表情顯得冰冷,眼神也是冷冷淡淡的,想不通他除了長得好看和有錢,還有什麼優點。
柏潯小時候是什麼樣他可太清楚了,比女孩嬌氣,走不動路幹不了活,脾氣不好,性格也不行。村里除了應小澄沒人願意跟他玩,因為就一個簡單的捉迷藏他都可以無視規則,誰也不找就找應小澄,找到應小澄其他人就不管了。王慶還記得那時候孩子們中間流傳這樣一句話,找條狗當鬼都不要找路心。
柏潯長大以後還有沒有小時候那些毛病他不知道,至少從西北到西山這一路,他還沒有看出柏潯有什麼優缺點。就是談戀愛的人可能都那樣,有機會就要親嘴。坐在這倆旁邊,他睡醒了都不敢睜眼。
汽車一路行駛,視野里還是能看到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大城市的繁華叫人惶恐,王慶看著高樓上一個個曬了衣服的陽台,忍不住想自己得賺多少錢才能在這樣的地方擁有一個家。
車子最終停在一扇古色古香的大門前,王慶跟著柏潯下車,從眼前這幢嶄新的四合院一樣的建築感覺到,自己抱到的大腿不一般,這好像是猛獁象的腿。
還沒進門的時候他腦補了很多封建大家族,但走進去後他只看到一個老頭,穿著常見的中老年T恤,長褲,眼窩很深,眉骨凌厲,是不怒自威的長相。
柏建林先看柏潯,抽空看王慶一眼點頭算打招呼,又看向柏潯,說:“你曬黑了。”
柏潯坐到沙發上沒說話,柏建林給他倒了杯水,對還站著的王慶說:“過來坐,喝水。”
倒完水,柏建林盯著柏潯的臉看,眼神也沒有什麼溫情,“怎麼黑成這樣?快跟小澄一樣黑。”
柏潯給應小澄發完消息,把手機放到桌上,看著他說:“那不叫黑,是健康膚色。”
柏建林有很多話想跟他說,也懶得避開王慶,“你們什麼時候搞在一起的?”
“上床?年三十。”
柏建林沉默片刻,“倒是會挑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