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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著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應小澄試圖跟他講道理。
但柏潯常以自我為中心,跟他講理多數情況下是講不通的。
“你睡著了是無意識狀態,這難道不算尊重了你的意願?”
應小澄開始懷疑自己聽不懂中文,“啊?”
柏潯不滿他的反應,微微蹙眉,“我尊重你,你也應該尊重我。”
“……啊?”
“老實睡覺。”柏潯雙手按住他的肩膀把人推回摺疊床上。
應小澄好像後背長了刺,剛躺下又馬上彈起來,“我不睡了。”
“為什麼?”
“我不敢睡。”應小澄胳膊肘拱了拱柏潯,“你回你床上去坐。”
柏潯不動,“我要坐在這裡。”
“我不要你坐在這,請你走開。”
柏潯這輩子第一次被人趕,還是應小澄趕的。很明顯能聽出他的語氣里有不加掩飾的不高興。
柏潯有些無措地起身,蹙著的眉頭並未鬆開,“我的意願就不需要尊重?”
應小澄一時無話可說,差點把自己憋住了,“你就不能忍到我記憶恢復嗎?”
他不像以前的應小澄那樣喜歡柏潯,沒有記憶和經歷,情感就得不到支撐。光有一張皮,什麼都是空的。
柏潯應該也是考慮到現在的應小澄不喜歡他,才會想到等他睡著再親近應小澄。老實說,從他的角度出發,這看似荒謬的邏輯還是有讓人理解的空間。應小澄也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心裡那一關過不去。
“我為什麼要忍?”
“就當為了應小澄。”
柏潯不語。
儘管四周一片漆黑,但應小澄還是感覺自己看到了他臉上的不樂意。仿佛這是多大的委屈。
“那你都告訴我你要趁我睡著了對我做點什麼,我還怎麼睡得著呢?”應小澄的悶氣找不到地方發,覺得自己很多餘,好像憑空出現插進這兩個人中間。可問題又不是他自己願意這樣的。
“所以你是失眠了?”
應小澄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肩膀都垮了,“我的重點不是這個吧。”
“我應該告訴過你應小澄是我的。”
應小澄已經在破罐破摔的邊緣,“你確實這麼說過。”
“你只是失憶了,你們是同一個人。”
“……對。”
“那有什麼不可以?”
應小澄張了張嘴,“我不喜歡你。”
柏潯心口被扎了一針,扭頭轉身回到自己的摺疊床。
應小澄看著黑暗中柏潯沒那麼清晰的身影,突然過意不去,“那個,但是我也不討厭你。”
柏潯已經躺下了,還側過身體背對他。
應小澄等了一會兒,不見他有任何反應才重新躺下。可受過驚嚇的心臟一時間還沒有完全平復下來,他仍然睡意全無,甚至變得比剛才更精神,嘴唇好像還能回憶起柏潯的溫度。
那一親特別快,他現在才有時間驚訝一下,原來柏潯的嘴唇那麼柔軟。雖然他經常冷冰冰地說話,但嘴巴確實不是冰的。
看著柏潯一動不動的背影,應小澄忍不住反省自己剛才是不是說得太過分了。畢竟不管怎麼說,柏潯跟應小澄都是名正言順的一對,他用應小澄的身體對人家男朋友說我不喜歡你,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可要不這麼說,柏潯哪裡肯放棄。又有誰說得准他到底會趁他睡著做點什麼。
應小澄在心裡嘆了一口氣,閉起眼睛醞釀睡意。
他以為自己睡不著,但這次睡意襲來特別快。可能是因為受了驚嚇,心情又大起大落的。他跌入夢鄉,做了一個有些奇怪的夢。
這個夢很真實,他都覺得不是夢了。
夢裡他和柏潯還是小孩兒,背著小小的書袋,手拉著手走在茫茫的山路里。沒花沒草只有一望無際的荒原和石頭。
天空異常廣闊,沒有城市的高樓和燈光,天上的星星也無處藏匿,流淌成一條靜靜的銀河。他看到幼年的自己緊緊牽著幼年的柏潯,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
他不知道他們要去哪兒,只是望著那兩個小小的背影,尤其捲毛的那個,他第一次有這種衝動。
“心心……”
那被小時候的他牽著的小捲毛好像聽見了,竟然停下來回頭看他。漆黑的眼睛是和年齡不相符的冷淡,仿佛誰也沒有放在眼裡。可他牽著另一個男孩兒的手明明那樣緊,好像誰也分不開。
小捲毛看了他一眼又回過頭了。
應小澄控制不住自己,又叫了他一聲,“心心。”
意識到自己沒聽錯,柏潯從摺疊床上坐起來,走向另一張摺疊床。應小澄的睡姿還算規矩,就是在做夢,嘴裡時不時會冒出幾句夢話。
柏潯站在床邊就這樣低頭看著他,睡夢中的應小澄嘴巴又動了動,吐字挺清晰,“心心,你還有一隻手,也讓我牽牽你……”
柏潯不解他這是在做什麼夢,但聽清楚他的夢話,便俯身拉過他的手腕,和他的手牽在一起。
正在做夢的應小澄似乎也得償所願了,嘿嘿笑著收緊五指,和柏潯的手緊緊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