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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上走,坡度明顯變高,也更陡峭。賞楓的人慢慢被甩在後面,兩人的頭頂是被風吹得窸窸窣窣響的楓葉,也有一些葉子被風吹落。
應小澄看見有一片大楓葉飄下來,頓時興奮地跑過去要撿。可是下一秒,風就像吹落楓葉那樣吹起帽子寬大的帽檐,漁夫帽飛走了,掉在柏潯要走的前路上。
柏潯在帽子前停下,彎腰拾起,隨手拍去上面沾到的灰,漫不經心地拎在手裡。
應小澄看到他撿起來了就不著急,還是更關心那片超大的楓葉落到哪兒了。地上有很多楓葉,應小澄蹲在那兒專心找,聽見柏潯的腳步聲,他頭也不回地說:“心心,我看到一片超大的楓葉,我要給這片楓葉頒一個最努力獎。”
沒有人搭理他孩子氣的話,只有一頂帽子輕輕戴在他的頭上。
應小澄感覺到一隻很溫柔的手,不是在幫他戴好帽子,而是摸到他的心。
帽子戴好了,那隻手的主人繼續往前走。應小澄怔怔望著走在楓林里的背影,耳朵里卻只聽見如鼓的心跳聲,劇烈得好像整座山都聽見了。
他不知所措地低下頭,忽然在地上看到那片剛才怎麼也找不到的超大楓葉。他把那片楓葉撿起來,小心收進背包里,起身跑著追上柏潯。
柏潯聽見腳步聲回頭,他以為應小澄會向自己炫耀那片楓葉。可應小澄跑到他面前了還是很安靜,也沒有看他。
以他對應小澄的了解,不應該這麼安靜。
柏潯看了一會兒從跑過來就躲避自己視線的人,沉穩的聲音悅耳:“你臉紅什麼?”
第29章
應小澄能感覺自己的臉在發燙,但不知道紅成什麼樣了,不自然地用手背貼了貼,小聲問:“很紅嗎?”
柏潯看他紅得越來越明顯的臉,傾身靠近了些,漆黑的眼睛深邃,像黑色的瑪瑙。如此近的距離,應小澄躲不開了,只能和那雙好像看穿一切的眼睛對視,聽他說:“因為我幫你戴好帽子?”
應小澄連耳朵都紅了,很不好意思地小幅度點頭。
柏潯不能理解,但心情不錯,伸手抓住漁夫帽的帽檐往下壓。應小澄被壓得微微低頭,視野里那雙雪白的運動鞋又繼續往上走了。
山上的楓林美不勝收,可是應小澄已經沒有心思觀賞。他所有注意力都在一個人身上,總是看一會兒楓林,視線就不受控制地落在柏潯身上。好像突然之間不認識了一樣。
柏潯找到一塊可以休息的大石頭。應小澄從背包里翻出一張小墊子鋪在上面,兩人並肩坐。應小澄從背包里拿出一瓶水,順手擰開瓶蓋遞給柏潯,再一臉神奇地看著他,說:“好奇怪,為什麼我還能更喜歡你?”
柏潯準備喝水的動作一頓,放下水瓶,安靜地看著他。
應小澄有些侷促地抓了抓頭髮,臉頰又開始發燙了,“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就是很突然。”
他想了想應該怎麼說明,伸出手在視線齊平的位置劃一條線,說:“比如你以前在這裡,這已經是很高的位置了,代表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最喜歡的朋友。”
說完他又在那條代表心目中地位很高的線上,再劃出一條,告訴柏潯,“現在你跑到這兒來了。”
柏潯沉默看著他的手比劃。
應小澄自己也覺得很納悶,語氣像在自言自語,也像在向柏潯求解,“你怎麼就跑上去了呢?”
柏潯的視線慢慢挪回應小澄臉上,淡聲問:“我跑上去?”
“對啊。”應小澄又開始比划起上面那條線,說:“本來是沒有這個位置的,你跑上去就有了。”
柏潯試圖理解他在說什麼,但這從來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默了片刻後,他問:“你想我再跑下去?”
應小澄哎了一聲,“沒有,你也已經跑不下去了。”
柏潯決定放棄理解他在說什麼,因為口渴慢慢喝起水。
應小澄兩條腿伸得筆直,沾了灰的鞋尖互相碰了碰。其實他知道發生了什麼,就算是現在他的心跳也沒有平靜下來。但不管他知不知道,都不會有什麼影響。
“心心,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早就決定了要和你當一輩子的好朋友,永遠珍惜我們的友情。”
柏潯喝完水了,正在擰瓶蓋。
應小澄接過他遞來的水放回背包里,笑著說:“我們再坐一會兒就下山吧。”
柏潯點頭,沒有意見。
他們回到山腳下時太陽也快下山了,日落黃昏像一幅色彩強烈的油畫。應小澄和很多下山的人一樣,拿著手機拍了好幾張照,還偷拍身上落滿餘暉的柏潯。
去酒店的車上,應小澄一直在看手機相冊,翻到偷拍的柏潯也會給他看一眼,“我拍得不錯吧?”
柏潯最多掃一眼就會把頭轉開。應小澄一點也不在意,把那張日落下的柏潯設置成鎖屏壁紙,再滿意地收起手機。
柏建林預訂的溫泉酒店在附近不遠的地方,開在青山綠水裡,像一個度假村。不過生意好像不太好,不怎麼能看見工作人員以外的人。
他們先在前台辦理入住,之後便有人領他們上樓。兩人的房間緊挨著,應小澄要找他也方便,到陽台喊一聲柏潯就能聽見。
雖然住在溫泉酒店裡,但柏潯沒有順便泡個溫泉的想法,晚飯也是叫酒店服務送進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