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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應小澄歸心似箭,柏潯也只得陪他顛簸,火車轉機場,中途轉機,落到西北再轉火車。
一路上兜兜轉轉,趕路趕得灰頭土臉。如果不是這兩個月的旅行多少鍛鍊了他的體力,在飛機轉巴士,巴士再轉火車的時候他就該累生氣了。
當然他現在也累,不過除了臉看著黑一點,倒沒有明顯要發火的跡象。
應小澄看他累得話更少,人好像都瘦了一點,也挺不好意思給他添麻煩。在火車上看到小推車來了,小聲問:“你想吃什麼嗎?我給你買。”
柏潯眼睛都不抬,“不用。”
“你都瘦了,我幫你泡個方便麵吧,再加個火腿腸。”
柏潯聽到他吸溜口水了,“你不能吃。”
應小澄眼巴巴地看著裝滿好吃的小推車來了又走,遺憾地問:“為什麼?”
“你是運動員。”
“可是我在飛機上都可以吃。”
柏潯轉頭和他對視,“你沒發現你出院後一直在吃素?”
應小澄現在不會注意這些,柏潯只能幫他多上心進嘴的食物。
“發現了,可是那不是因為飛機餐就是那樣的嗎?”
他以為飛機餐就是那麼簡陋,不會有大魚大肉,殊不知他吃什麼都是柏潯篩過的,仔細到用了什麼調味料。
“那我回家了總能吃吧。”
“不能。”
應小澄瞬間垮了臉,“為什麼回家了也不能?”
“還想當奧運冠軍就給我閉嘴,吃任何東西前都必須先問過我。”柏潯累得腰酸背痛,被應小澄吵得電量跟耐心都快速掉了一格。
應小澄失憶後最大的興趣愛好就是吃,他對食物的熱愛發自靈魂,做夢都在饞肉。哪裡還記得當運動員的不容易和殘酷。
“我吃一點點應該不怕吧?”
“被檢測到瘦肉精會當興奮劑處理,嚴重會被終身禁賽。”柏潯在座椅里閉目養神,“我警告你,舔一口都不行。”
應小澄聽得微微震驚,“這麼嚴重。”
“嗯,所以你聽話。”
應小澄聽得點頭,“我知道了,我不吃了,吃之前一定先問你。”
柏潯閉著眼沒有說話。
火車外能看到祁連山,連綿不絕的山脈像一幅沒有盡頭的畫卷,偶爾能看見放牧的人和羊群。
應小澄目不轉睛地看著外面的世界。這裡的風景不同於他來的路上看到的任何一處,因為這裡是生他育他的地方,哪怕高山荒無人煙,沒有城市裡的高樓大廈。對這片土地的感情早已被以前的應小澄寫進骨頭和血液里,看到祁連山,那些思鄉思家的感情就會從骨頭和血液里跑出來。
他怔怔地看了很長時間,忽然扭頭對醒了在看書的柏潯說:“太神奇了,我明明一點也不記得,但是我好喜歡這個地方,好像這個身體知道自己回家了。”
柏潯翻過一頁書,沒有說話。
應小澄又回過頭繼續看景色了,“你小時候是被賣到這裡,回到這你會有心理陰影嗎?”
“不會。”
“為什麼?”
“因為有應小澄。”
失憶的應小澄從不理解他們的感情,也不理解從前的應小澄。在他看來,以前的應小澄就是過得很累很辛苦,而讓他這樣累這樣辛苦的人就是柏潯。
他和柏潯相處這些天,不好聽地說,他還沒有看到他身上有值得讓人死心塌地的優點。難道以前的應小澄就是因為柏潯長得特別好看才喜歡他的嗎?可是比柏潯長得好看的人就算不常見也肯定有的吧。他覺得這樣的理由並不足以支撐這樣的感情。
“他從小就對你好嗎?”
“嗯。”
“為什麼?”
“不知道。”
應小澄又問:“是只對你好,還是對其他人都一樣好?”
“只對我。”
“竟然從小就是個痴情種嗎?”應小澄有些震驚。
這話對也不對。對,在於對原本的應小澄而言,確實算得上是個痴情種。不對,在於這句話不能對小時候的應小澄說。
柏潯懶得糾正他。
應小澄又想替原來的應小澄打抱不平了,“竟然不是你追他?”
柏潯無話可說。
應小澄說:“我真想和他聊聊。”
他們是同一個人,可是內心世界截然不同。
“我爸媽知道我失憶了嗎?”
“不知道。”
“奇怪了,這麼多天他們也沒有主動聯繫我。”想到這,應小澄突然有點忐忑,問柏潯,“我跟我父母的關係怎麼樣?”
“很好。”
“真的嗎?”
“嗯。”
柏潯也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楊娟和應禾勇,但記憶里應小澄有幾次在自己面前和父母通電話,他能感覺到電話的氣氛溫暖融洽。
應小澄稍微放心一點了。
出了火車站還得坐客運車到縣城,在縣城有車可以去水陽村。
這些年應小澄的家鄉變化很大,路修好了,就沒有真的與世隔絕的地方。只是和發展更好的縣城還有相當的距離,還有很多年的發展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