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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小澄馬上閉眼:“我已經睡著了。”
柏潯坐在病床邊,安靜得像一塊石頭,眼神沒有情緒地落在應小澄臉上。誰也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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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應小澄又是被阿姨叫醒,保溫桶和昨天一樣裝著米粥和蔬菜。昨晚柏潯是什麼時候走的他一點不知道,倒是想起一件事,他忘記回復許小英了。
所有人都回了,唯獨忘了她。應小澄歉疚得躺不下去:對不起,我昨天睡太早了,沒能及時回覆你。
幾秒後,許小英:沒關係,我已經猜到你是睡著了:-D
應小澄更覺不好意思。
許小英:我在挑花呢,現在花店花樣太多了,我已經挑花眼了哈哈~想給你挑一束特別適合你的花。
應小澄:不要破費了,我心領了。
許小英:你對我那麼好,我要上課不能去看你,還不能表示表示了?那我成什麼人了[哭]
應小澄更加為難,對著手機急得抓耳撓腮。本來他就不是真想要花,是拒絕一個他挺喜歡的女生這件事,難度不亞於要柏潯突然溫柔起來。都帶有強人所難性質。
他還沒想好該怎麼辦,許小英已經發來幾張截圖,是不同風格的花束。她有選擇困難症,這點上次玩應小澄就發現了。
許小英:我覺得都挺好的,你比較喜歡哪束,我馬上下單。
應小澄堅持:不要破費了,這些花看著就很貴,你還是把錢留著給自己買好吃的。
類似的花束他買過一次,大概了解西山這方面的物價。可以說就是一分錢一分貨,想要好看點的花束,價格都不便宜。
到點醫生進來查房,應小澄只能先放下手機。也不知道會不會是錯覺,他總覺得醫生好像知道這病房的錢是誰付的,對他親切得有些過頭。在病房待的時間也不算短,好一會兒人才走出去。
等他重新拿起手機,許小英已經挑好了,說是琪琪幫忙挑的,午飯前能到。
因為這句午飯前能到,應小澄心虛了一上午。怕花來,怕柏潯來,怕花和柏潯一起來。好像他背著柏潯出軌了一樣,做賊心虛的痕跡特別重。
阿姨注意到他躺一會兒就得起來,單腳蹦去開門看看走廊,既擔心又好笑,說:“小柏今天可能不會過來。”
以為他今天也會過來的應小澄都忘了心虛,“為什麼他不會過來?”
“他被他爺爺接走了。”
“原來是這樣。”應小澄已經猜到了,心裡嘆著氣關上門。老實躺回病床上,不再折騰。
他的傷都不嚴重,該做的檢查昨天就做完了,沒什麼事,繼續住只是在浪費錢也浪費時間。尤其好好休息一夜後,他整個人好多了,不嚴重的扭傷也完全可以回去養。可柏潯不鬆口他就出不了院。
早晨來的阿姨陪他一會兒就回去做飯了,病房又只剩下應小澄。護士就是這時候敲門的,還抱進來一束鮮花,“應小澄,有人給你送花了。”
許小英買的花束不大,但色彩搭配得十分漂亮,花里還別著一張店員代寫的卡片,上面簡單寫了句祝早日康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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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潯今天一早就出門了,因為要陪柏建林吃早餐。柏建林是西山人,但退休前在南方待過一陣。一年裡總有那麼幾天,他早上想吃蝦餃和叉燒包,還喜歡帶著柏潯一起去。
西山有家小店開了很多年,店主是南方人,賣的早點多年堅持純手工製作。一進店就能看見兩個人坐在裡面手不停地包。
柏建林來得少,但店裡的人都記得他,因為這老人以前在電視新聞上露過臉。每次來還會帶著他樣貌生得極好,又特別不好親近的孫子。兩人坐下,店裡的嘈雜聲都會莫名小一些。
蝦餃和叉燒包還沒蒸熟,店員照例先上生滾白粥。柏建林勺子翻了翻滾燙的白粥,瞥一眼柏潯,問:“你今天還要去醫院?”
柏潯頓了一下才說話,“看情況。”
“吃完看看去吧,我也去。”
柏潯眼也不抬,“你去做什麼?”
“問問他,什麼時候再給你做包子。”
人還沒出院,柏建林已經在惦記應小澄的手藝。外面買的包子不知道是不是少了應小澄那種誠意,吃起來味道總是差一點,越差一點他心裡就越惦記。
兩人吃完從店裡出來,柏建林的習慣是得散步走走。早餐店外就是一條林蔭路,人行道近年才修繕過,磚石平整,和馬路相反的一側是爬山虎牆。
柏建林習慣走在前頭,柏潯就在他身後不遠不近地跟著。頭頂枝繁葉茂的樹葉窸窸窣窣響,能聽見很多鳥叫。
柏建林晚年一大愛好就是養鳥,家裡那幾個鳥籠子能在西山最貴的樓盤買間臥室。所以一聽見有鳥叫他就容易走不動道,要停下來找找,看看認不認識。
他找他的,柏潯走自己的。把親爺爺扔在身後,自己走到前頭去等車。柏建林幾乎每次都會因為他不等自己惱火,但每次還是會因為鳥走不動道。
也為這事兒,車到醫院了柏建林還在生氣。出了電梯健步如飛,也不想等柏潯。
走到貼著應小澄名字的病房,他意思敲兩下門,推門而入,看見應小澄趴在病床上,正用手機拍桌上的花束。
應小澄一臉震驚地看著他,忽然反應極快地扭頭,抓起那束花塞進桌下的柜子里。櫃門剛關好,柏潯就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