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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加了注,對自己看中的船隊自然很緊張,卻為了禮儀不得不忍著,倒是太后隨意些,笑眯眯的指了個宮女去幫她喊加油,然後眾人也有樣學樣,都吩咐自己的侍女去喊,好好的一場龍舟賽,漸漸演變成比嗓門大賽了。
反倒是最後賺錢輸錢,都沒人關注了。
太后是穩賺的,不知是前邊知道她老人家押注了,特意暗箱操作,還是她本身眼光就好。
簡珞瑤不過是湊個熱鬧,壓誰都無所謂,便跟著太后壓,順便還能抱一抱老人家大腿。
太后還真注意到簡珞瑤跟自己了,分錢的時候招了簡珞瑤過來,將自個兒賺的銀子都塞簡珞瑤手上了,笑眯眯的道:“你這孩子眼光倒好,咱們祖孫倆瞧中了同一艘船,可不是拔了頭籌。”
眾嬪妃便是心裡瞧不上太后和聖人都這麼待見簡珞瑤,面上也要跟著恭維,一時間誇獎不要錢的送過來。
簡珞瑤笑道:“皇祖母這是借孫媳夸您自己呢!”
“竟然被你瞧出來了?真是鬼精靈的丫頭!”太后笑得更開懷了。
“皇祖母再夸下去,孫媳就要當真了。”
“就是在誇你,當真就當真。”
簡珞瑤笑了笑,要將塞一手的銀子遞還給太后:“雖然是皇祖母一片心意,可孫媳這麼大了還要皇祖母的補貼,委實說不過去……”
太后又是一陣開懷大笑,拭了拭眼角笑出的淚花,連連道:“好孩子,皇祖母用不上這銀子,給你補貼家用呢,好好收著,乖啊。”
簡珞瑤說完也知道自己用詞錯了,太后出手,便是幾兩銀子,那也是賞賜,她卻說成是補貼,明顯不合適。
正琢磨著怎麼圓回來呢,卻不想太后笑點這麼低,且根本沒介意她的逾矩,反倒態度更親切了,她明顯能感覺到太后說最後一句話時,語氣都比平時柔和許多。
許是真把她當晚輩了?
簡珞瑤頓感因禍得福,好像知道太后的好感度要怎麼刷了。遂收了銀子,一面叫綠綺拿了荷包裝起來,一面笑道:“既然皇祖母堅持,孫媳就不客氣了,皇祖母果真善解人意,要知道孫媳平日裡最喜歡的就是收紅包了。”
見太后和簡珞瑤說的開心,皇后也插進來,打趣道:“明明是個掉進錢眼裡的,偏給自己找了個好藉口,母后說得果真沒錯,真真兒是個鬼精靈的。”
“母后這麼冤枉兒臣,兒臣真真是傷心了。”簡珞瑤看向太后,“皇祖母可要給孫媳做主。”
“好好,皇祖母給你做主。”太后拍著簡珞瑤的手,笑得一臉慈祥,嗔了皇后一眼,“還不趕快封個紅包來,給瑤丫頭壓壓驚?”
一開口便是滿滿的戲謔,簡珞瑤作委屈狀:“皇祖母這是幫孫媳還是幫母后呀?”
老人家不知是不是平日威嚴太久了,皇子公主平日於她並不親熱,嬪妃里除了皇后偶爾能說上幾句話,她對淑妃都沒見有多少好臉色,其餘嬪妃更不敢造次,反倒是簡珞瑤幾次進宮摸到了些她的脾氣,能大著膽子說幾句玩笑,便把人逗得不行。
看完龍舟,已是日落西山,隊伍又要啟程回宮,在宮裡用了晚宴,端午節才算過完,簡珞瑤這回逗得太后開心,太后不肯放她去坐淑妃的馬車了,她在眾目睽睽之下,扶著太后登上她的座駕。
聖人瞧了一眼,和顏悅色的對身後的蕭長風道:“你媳婦是個機靈的,朕許久沒瞧見母后這般開懷了,平日多叫她去陪陪母后。”
蕭長風不卑不吭,應道:“孝敬皇祖母是兒臣的責任,王妃自是義不容辭。”
他這個表現,引得聖人點頭,笑道:“不錯,到底是成家了,成熟了,頗有朕年輕時的風範。”
這回離聖人最近的並不是六皇子,六皇子去陪元貴妃上車了,換了聖人的長兄康王在聖人身側,他聽得這話,笑著點頭:“臣每每瞧睿王,總感覺瞧見了您年輕時的樣子。”
蕭長風作揖道:“伯父繆贊了,侄兒離父皇還差得遠。”
康王溫和的道:“你還年輕,多多歷練便是,你父皇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也遠不如現在威儀,可到他如今這地步,卻也是吃了不少苦的。”
聖人聞言倒是嘆了口氣,似是想到了年輕的時候,贊同的點點頭,眼神也柔和下來:“你伯父說得很是,你們年輕人就是沒吃過苦。”
康王畢竟是聖人最仰仗的兄長,不單單對蕭長風溫和,其實對所有皇子都一樣溫和,見安王和誠王只站在一旁乾瞪眼,插不上話,便笑著帶了一句:“要臣說,幾個侄子都是不差的,安王穩重,誠王孝順,幾個還未弱冠的侄兒,也是個頂個的聰敏,哪像臣家裡那些不孝子。”
要說康王也是人生贏家了,聖人的兄弟如今死的死,關的關,倒是底下幾個幼弟,聖人登基時還年幼,摻和不進去,保了平安,封了王,卻最是低調的,平日並不出來蹦達。倒是康王與聖人從小關係尤為好,雖不是一母同胞,也是在太后膝下養大。
聖人登基後,康王便成了朝廷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
可康王也是有不如意的,比如說子孫太不成器,一個比一個紈絝,這是滿朝皆知的。
聖人想到康王家那幾個侄子,頓時對自家並不看在眼裡的兒子們,也多了一絲好感,再如何不入眼,他家的孩子總比他哥家的好,於是瞧著安王和誠王看過來的幕孺的眼神,頭一回給了回應,點頭鼓勵一聲:“成器倒說不上,好在這幾個兄友弟恭,也算有可取之處。”
康王知道他指的是上回安王和誠王在睿王家喝醉,睿王第二天甚至錯過了早朝的事,頓時笑道:“您就別不知足了,臣家裡那幾個要是安安心心待在府里和兄弟們喝酒,天天喝醉死,臣都高興,至少不用出去給臣捅婁子。”
聖人想想也是,這些兒子確實挺省心的了,從未給他找過麻煩,不過他兒子可不是他哥家裡那些不成器的,不惹事怎麼夠,他還指著上戰父子兵呢。
好容易養這麼大,總要為自己做點事,哪能做父皇的累死累活,當兒子花天酒地?
聖人想到這兒,不由道:“皇兄平日對侄兒們太縱容,把他們慣得,朕倒是要吸取你的教訓。”
康王嘆氣:“是,子不教父之過,如今臣後悔也來不及了。”
聖人深以為然的點頭,看了三個兒子一眼,“明兒下了朝來朕書房一趟,朕要瞧瞧你們在衙門到底有沒有干正事。”
蕭長風幾兄弟不怕聖人抽查作業,就怕他不抽查,就算是被聖人批評,也比他不聞不問好,至少會批評證明他在意他們的表現。
相比起來,蕭長風還好些,剛入朝沒多久,安王和誠王真真是悲劇,坐了幾年的冷板凳,從未被提起過——一開始吏部還會特意稟告,比如安王在禮部待滿半年了,是不是要換下一個?皇子歷練,都是從六部開始,所謂鐵打的六部流水的皇子。
聖人每每都是大手一揮,按規矩行事,不必拿這點小事來打擾朕。久而久之,吏部也就按部就班,每隔半年給安王和誠王換一個戰場。
安王入朝三年了,還跟弟弟們一樣在六部打醬油,也就算了,更讓他坐立不安的是,萬一他六部全輪完,父皇還不管,是不是要成為本朝第一次第二次輪六部的皇子了?
想想都有些悲催。
是以聽到聖人這話,安王比誰都激動,都險些跪下喊萬歲了,他私心想著,自己是入朝最早的皇子,父皇要用起來,自己最適合被指派任務了。
至於誠王和睿王?先在六部打著醬油罷。
安王這會兒是真的很有自信,恨不得這天過得飛快,明天快點到來。
誠王也激動,他還在可憐倒霉的大哥,輪完六部才得到父皇的重視,不像他,這才輪到一半呢,被父皇指了重任,接下來就算正式出道了。
兄弟幾個各懷心思,便誰也沒計較聖人稱讚蕭長風“頗有朕年輕時風範”的話。
皇家無秘密,眾位大臣都聽見了聖人和康王的對話,一個個面面相覷,知道大約要變天了。
到宮裡的時候,消息已經傳到後邊了,眾嬪妃里,歡喜的歡喜——淑妃陳嬪蔣嬪和其他有皇子的妃嬪;撕爛手帕的撕爛手帕——元貴妃本想一家獨大,自己兒子得聖人喜歡,明顯是能吃上肉的,最見不得其他人在她兒子前頭來分杯羹。
如今淑妃和簡珞瑤已經在元貴妃的黑名單上的排名分別下降了,第一的是太后,第二的由淑妃變成了康王。那就是太后的一條瘋狗,被太后放出來咬自己的!
至於那些沒生皇子的嬪妃,已經在算計要不要開始押注了。
眾人心思各異,各自打著自己的算盤,便沒功夫對從太后馬車裡下來,又上了太后步攆的簡珞瑤畫圈圈詛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