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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少英笑眯眯的道:“該說簡姑娘的第二任未婚夫了,這個我知道。”
旁邊的人“切”了一聲:“不就是昌國公最看重的嫡長孫林子昂嗎,滿京城誰不知道?”
方少英也不在意,笑得神秘:“我自然知道些你們不知道。”將眾人的好奇心勾起來後,才道,“外人都道簡家和昌國公地位懸殊,這門婚事能說成,是因為林子昂對簡大人感恩在心,這才不介意娶恩師的女兒,但其實並不是,這門婚事是林子昂求昌國公夫人定下的。”
張天祥問:“既然如此,為何還會退婚?”
方少英聳了聳肩,道:“至於陳浩然,就不用我說了罷,陳浩然母親一哭二鬧三上吊也不肯娶簡姑娘進門,不知道簡姑娘是不是有隱疾。”
有人總結道:“駙馬遠在江南,身份也不是咱們能得罪的,林子昂則出身昌國公,又被聖人當作世家子的典範,極為欣賞,若他不願說,咱們也不好強求,如此只能去找陳浩然了,他雖是探花出身,可一沒家世,如今又還是在翰林院當七品小官,定不敢不說。”
“正是,陳浩然無需忌憚,若真找他,想必定是知無不言。”白衣公子笑道,“張這事不急,喝酒喝酒,小弟找到了一個新去處,待吃飽喝足後,帶兄弟們都去樂一樂。”
眾人十分有默契的露出曖昧笑容,張天祥也一改先前的悶悶不樂,雙眼閃亮,仿佛已經預見了簡珞瑤在他面前大氣不敢出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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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這廂說完了,另一頭卻剛剛開始。
蕭長風從平康坊出來,對跟在身後的隨從吩咐道:“天祥對簡家姑娘記恨如斯,問他緣由又語焉不詳,恐怕不只是因為那日在永寧侯府的衝突,六安,派人去查一查。”
“是,主子。”六安話剛落音,一個黑衣人從悄無聲息的來到兩人身後,並未引起旁人的注意,六安卻警覺的回頭,瞧見黑衣人,裂了嘴笑道:“永福,世子爺那兒有消息了?”
蕭長風並未回頭,淡聲問:“如何,天祥可有胡來?”
“屬下離開時,世子爺正打算找與簡姑娘訂過婚的幾位,了解簡姑娘的弱點,以此要挾不許簡姑娘嫁入郡王府。”
“只要不鬧大了,便隨他去罷……等等。”蕭長風說到一半,忽然又眯起雙眼,“那姑娘之前還訂過婚?”
永福低頭:“正是。”
“我記得五妹夫先前也是與簡家的姑娘定過親,可是這位?”
“主子記得沒錯,正是簡四姑娘。”
雖有猜測,聽得隨從如此肯定,蕭長風仍是愣了愣,神色有些怔忪。
六安見狀,面上露出一絲不解,低聲問:“主子,可有問題?”
蕭長風擺了擺手,道:“只是意外罷了,當年五妹不管不顧的大鬧,到底是醜事,母后多有遮掩,又因五妹近年都不在京,更少有人提及,我倒也險些忘了。”
六安勸慰道:“畢竟是新安公主的私事,主子忽視了也正常。”
對這個異母妹妹,蕭長風倒無多大感情,至少比不上他替表弟張天祥操過的心,且他感慨也不是為了自家五妹,蕭長風哂然一笑,道:“這麼多年了,往事早已塵封,只是我還以為這位簡姑娘早就成親了。”
永福方才恰好在雅間外聽了幾耳朵,聞言便有些感慨道:“說到底,還是這簡姑娘命不好,都訂四回親了,還是嫁不出去。”
原本漫不經心的蕭長風,都多了一絲興味,挑了挑眉:“說來聽聽?”
永福不敢隱瞞,將雅間內的對話一一轉訴了過來,末了道:“陳大人那段屬下沒細聽,因著怕主子久等,只聽到似乎是陳大人母親的原因。”
“這位陳大人屬下也知道。”六安興致勃勃的道,“陳浩然探花出身,如今任翰林院編修,他雖出身不好,家境貧寒,然自個兒也是有風骨的,想當年榜下捉婿,九門提督的女兒他都不願意娶,倒是對簡家家風極為推崇,這才求娶簡姑娘。”
說到這裡,六安又嘆了口氣:“本也是才子佳人,年紀輕輕的探花郎與知書達理的閨秀,多麼般配,卻不想陳編修的母親十分抗拒此事,甚至一哭二鬧三上吊也要把親事攪壞,還真差點把自己吊死,陳編修這才沒辦法,不得不退婚。”
許是簡珞瑤的經歷太令人唏噓,一貫冷漠的永安也不由嘆氣,六安眼珠子一轉,笑嘻嘻道:“我原以為你是塊木頭,沒想到也會憐香惜玉啊!”
“我只是感嘆簡四姑娘,這也太慘了些。”
“更慘的是還遇到了世子爺,若不是咱們主子嚴厲禁止,簡姑娘說不準就真被毀了。便是如此世子爺還蠢蠢欲動呢。”說到這裡,六安話鋒一轉,道,“不過也還好,世子爺到底不敢鬧大,至於把柄,就算簡姑娘真有什麼不可說的緣由,以陳編修的人品,怕也不會隨意吐露,註定世子爺的算盤要落空了。”
侍從們說完,蕭長風才道:“穩妥起見,還是派人盯著天祥,別讓他鬧出什麼來。”
兩侍從雖有些詫異主子為何忽然改變主意,卻也並不多問,永福正色道:“屬下立即去安排。”
簡珞瑤這一被禁足就是足足一個月,能解禁還是因著堂姐的婚事。
簡珞芳是大房嫡女,定的是劉閣老家。簡珞芳的未婚夫劉愈雖是劉閣老的庶子嫡出,但因未來公爹是劉閣老的長子,其姨娘還在世,且頗得劉閣老寵愛,因此對庶長子所出的長孫也頗為看重。
索性劉愈自個兒也爭氣,從小便會念書,在劉家一干紈絝子中,越顯得鶴立雞群,劉閣老這才特意為長孫定下簡家大房嫡女,當時簡家老太爺還在世,劉閣老看重的不僅是簡家家風,更是欣賞其滿門清貴,定能給走科舉之路的長孫帶來裨益。
原本定下的是簡珞芳及笄後成婚,卻不想劉老夫人驟然離世,孝期不能嫁娶,簡珞芳這才拖到十八歲“高齡”才出嫁。好在劉家重視簡珞芳,並未給劉愈房裡添人。
嫡女出嫁,在外地的大太太宋氏也趕在婚禮前回京了,簡珞瑤眾姐妹聚在廳里迎接。
宋氏走的是水路,簡府一早便派人去碼頭候著,宋氏乘的船方一靠岸,便有人回來報信,簡珞芳一手緊緊抓著帕子,一手握住簡珞瑤的手,臉上頭一次沒保持平日的溫柔笑容,眼神有些緊張、忐忑,也有著顯而易見的雀躍,已是第四回問簡珞瑤:“怎麼還沒到,可是路上耽擱了?”
簡珞瑤還沒說話,簡珞嵐已經掩了唇笑道:“二姐姐顯然是關心則亂,管家親自帶了人去碼頭接,大伯母還能走丟不成?且自碼頭到咱們家,少說也要兩刻鐘的路程呢。”
簡珞芳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抿了抿唇笑道:“五妹妹說的是。”
“二姐姐與大伯母一年多未見,激動些也正常。”簡珞瑤回握住了簡珞芳的手,安撫的笑了笑。
簡珞嵐目光轉向簡珞瑤,道:“說起來四姐姐也好久未見了,若不是大伯母回京,只怕還見不著人,不知道四姐姐整日待在院中作甚?”
說是閉門不出,祖母還特意免了她每日的請安,明眼人誰不知道這是被禁足。簡珞嵐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只是遺憾不論自個兒如何打聽,都打聽不出嫡姐為何被禁足。
“無他,整理三哥寄過來的信稿而已。”簡珞瑤拿出官方說法。
這個說法,簡珞嵐本能不信,只是還未張口,簡珞芳已經接過話茬:“我聽祖母說過,三哥寫給你的都是些遊記和畫作,你將其整理成冊,還給做了序呢。”
簡珞瑤倒有些驚訝:“祖母也知道?”
“何止是知道,祖母還瞧過呢。”簡珞芳笑盈盈的道,“二叔說你模仿三哥的字跡語氣,足以以假亂真,有些地方的註解和題字,他都辨不清晰,祖母好奇不已,瞧過之後嘖嘖稱奇呢,改天妹妹也給我瞧一瞧?”
“好是好,就怕二姐姐沒這功夫呢。”
簡珞芳婚期將至,雖有鄭氏和金氏幫忙張羅婚禮,每日只需按著嬤嬤的吩咐調養身子和學習為人妻子一事,卻也忙得不可開交。聽得簡珞瑤這般打趣,簡珞芳臉頰一紅,再不說話了。
簡珞嵐聽簡珞芳話里話外都是父親和祖母對嫡姐的重視稱讚,心頭不服,卻因忌憚簡珞芳即將嫁入劉家而不敢多話。
劉閣老是天子近臣,備受倚重,說起來她婆家還差些,且這些年雖因著劉家孝期推遲婚禮,逢年過節劉家備的禮可是極為厚重的,足見劉閣老對二堂姐的重視。
因此見簡珞芳幫著簡珞瑤,簡珞嵐這才偃旗息鼓,只瞥了在一旁當木樁、對她們的對話充耳不聞的三堂姐簡珞珍,不由閃過一絲不屑,若她是三堂姐,嫡母不在跟前壓著,無論如何也不會將自己混成隱形人。只可惜她的嫡母從來不肯對她放鬆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