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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珞瑤心裡一咯噔,有點摸不准太后和淑妃的想法,剛有些遲疑,便聽得上首的太后笑道:“不是老大家的說,哀家都還沒注意,瑤丫頭氣色委實不錯,看來哀家賜的御廚和你父皇的用心也沒有白費。”
“可不是。”簡珞瑤知道太后曲解安王妃的意思,並非是沒聽出安王妃的言外之意,只是為她解圍罷了,忙笑道,“自從御廚下來,御膳房每日又供上單子叫孫媳婦隨意選自個兒想吃的,這胃口頓時就好起來,若不是肚子不夠,真恨不得一次性把那單子上的菜全吃了才好。”
太后聞言大笑,故做嫌棄的道:“哀家怎麼有你這麼個嘴饞的孫媳婦!”
“皇祖母可冤枉孫媳婦了,孫媳婦不饞嘴,是肚子裡的孩子饞呢。”
太后便點頭笑道:“你們就是一對饞嘴的母子,誰也別污衊誰。”
眼看著安王妃一席話,只挑撥到一些宮妃,太后仍是如此維護睿王妃,甚至一句責怪都捨不得,陳嬪心下覺得不好,不由瞪了眼安王妃,心裡對這個兒媳越發失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這個媳婦,好好的孩子保不住,要是她的乖孫生下來,如今哪還有安王妃和睿王妃什麼熱鬧?叫她學著睿王妃去博太后歡心,卻是一門心思給太后心尖尖上的睿王妃添堵,若能成功便也罷了,如今堵沒添成,反叫太后對她印象都差了。
陳嬪這些年伏低做小,察言觀色是最不缺的,太后方才只顧跟睿王妃說笑,看似心情大好,實則半個眼神都沒往小陳氏身上瞥,可不是責怪上了?
為避免太后連帶著對自己也怪上,陳嬪在太后的話說完後,忙跟著湊趣道:“太后您可別說,睿王妃身姿苗條,如今便是吃得多了,也沒見著發胖,還真是肚子裡的小皇孫吃去了呢,臣妾估摸著再過幾個月,睿王妃就要給您生個大胖曾孫了!”
陳嬪這話一出,雖是討了太后和淑妃的好,卻被對面的蔣嬪記恨上了。
蔣嬪瞥了眼旁邊的誠王妃,心裡頭一陣邪火,都是懷著聖人的孫子,這些人一個個上趕著的恭維睿王妃,好像她不生兒子就不正常一樣,自家兒媳婦比睿王妃還早兩個月,要生皇長孫,怎麼說也是自家先生!
太后聽得卻眉開眼笑,點頭道:“真要是個大胖曾孫,哀家重重有賞。”
陳嬪見狀心裡微微鬆氣,太后沒怪上自己就好了,至於蔣嬪的記恨,她卻是不怕的,她自生下聖人的長子起,宮裡頭哪個女人不記恨她?蔣嬪與她同為嬪,她素日低調是低調,卻不代表她連蔣嬪也要忌憚。
簡珞瑤沒注意陳嬪和蔣嬪之間的暗涌,她聽得太后的話,當即撫著肚子道:“兒啊,聽見曾祖母的話了嗎?以後可要好好吃,好好長。”
太后剛抿了一口的茶,聽到這話,“噗嗤”一聲全吐出來了,擱了杯子,笑得顫顫巍巍的指著簡珞瑤道:“就沖你這話,不把哀家的曾孫養得白白胖胖的,哀家日後可要罰你了!”
“母后在說什麼,朕好像聽到曾孫?”聖人進殿,滿屋子的女人一驚,忙起身請安。
聖人身後還跟了三個王爺,待她們行了禮,三人又跪到太后跟前請安:“見過皇祖母。”
太后見了兒孫,臉上的笑容跟燦爛了,連連道:“快起來,今兒怎麼有空,跟你們父皇來哀家這兒?”
安王笑道:“回皇祖母,三弟說數月未回,要來向皇祖母請安,孫兒想著也幾日沒來慈寧宮請安了,甚為想念皇祖母,這便同父皇一道過來了。”
“哀家好得很呢,你們不用擔心,只安心替你父皇辦差便是。”太后關照了兩個大孫子,這才把目光落到蕭長風身上,心疼的道,“老三瘦了不少,也曬黑了,這回可吃了些苦頭。”
蕭長風笑道:“勞皇祖母惦記,孫兒還好,只是南方炎熱,嗮黑在所難免。”
“你們兄弟長到這麼大,可沒吃過這等苦,哀家這陣子提心弔膽,如今見你平安回來,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了。”
蕭長風正要回話,一旁的聖人輕笑道:“母后可別慣著他們,這麼大歲數,換尋常人家,早扛起養家的重任了,只叫他們替朕辦點事,這要是都辦不好,朕養他們還有何用。”
“就會在你兒子跟前耍威風。”太后嗔道,“咱們這樣的,哪用得著他們去吃苦受累?”
蕭長風兄弟幾個卻連連表忠心:“謝皇祖母心疼,不過孫兒都這般大了,卻還不能為父皇分憂,心底委實愧疚。”
太后這才點頭,欣慰的笑道:“你們有這個心就好了,但也不急,慢慢來,想當年,你們父皇和皇叔他們,也被鍛鍊了好些時候,斷沒有一下子就上手的。”
聖人聽得這話,倒也感嘆道:“母后說得是,老三還算難干,老大老二也可歷練,再說了,朕這幾個兒子,可比朕的兄弟年輕時省心多了。”
太后笑而不語。
話題告一段落,蕭長風便道:“孫兒這回在廣州,也沒什麼好東西,索性滋補糙藥有些,便尋了些上好的銀耳、冬蟲夏糙和血燕之類的,供皇祖母平日食用,倒也能滋補身子。”
“你個孩子,出去辦差便是了,還尋思給哀家帶什麼東西?”
聖人卻滿意的笑道:“老三一片孝心,母后儘管享用了便是。”
太后笑了笑,也不冷落安王和誠王,溫和的道:“哀家知道,你們都是好孩子。”
安王和誠王許是真跟來給太后請安的,坐下說了沒幾句話,便一併告辭離去了,太后索性對宮妃們也擺手道:“時辰不早了,你們自去忙罷。”
雖說什麼事都比不上跟聖人相處重要,不過眾人也知道聖人孝順,連元貴妃都在慈寧宮勾不走聖人,她們更別想了,在元貴妃的壓迫下,宮裡生存本就艱難,還好有太后鎮著元貴妃,若連太后都惹惱了,那就真沒無可容之地了。
因此眾人雖不舍,太后一發話,仍不敢遲疑,紛紛行禮出去了。
太后特意留了簡珞瑤,又對蕭長風道:“哀家近來倒無事,有人惦記著,只你媳婦前兒肚子不安穩,吃什麼吐什麼,小臉憔悴的不成樣子,委實是辛苦。偏你又不在,後來又是叫太醫,又是賜御廚,你父皇還為你媳婦破了例,叫她用了御膳房的例,你母妃也擔心,還找皇后准許了你媳婦的娘去府里照料,這才漸漸好了。”
蕭長風連連點頭,道:“謝皇祖母和父皇替兒臣照料王妃。”
太后擺擺手,笑道:“都是自家人,道謝就見外了,哀家是要叫你對你媳婦好一些,她可沒少受罪。”
“孫兒謹記皇祖母教誨。”
簡珞瑤也笑眯眯的道:“孫媳婦有皇祖母疼就心滿意足了。”
太后笑睨了她一眼:“這小嘴又抹了蜜罷?”
“怎麼會?若真有這麼甜的蜜,孫媳婦哪能一個人吃獨食,定要獻給皇祖母也嘗嘗鮮。”
“皇帝瞧瞧你選的兒媳婦,盡會給哀家灌迷魂湯。”
聖人笑道:“母后被灌得也開心不是?”
太后嗔了他一眼,又道:“哀家跟老三家的說了,今兒留他們小夫妻陪哀家用午膳,皇帝也一道留下來?”
“兒臣叫了戶部尚書半個時辰後去御書房,怕是不能陪母后用午膳了。”聖人回道,又瞥了蕭長風一眼,道,“老三也沒這個功夫留下來。”
“怎麼回事?”太后詫異的問,“老三剛回來,你該不會都不讓他喘口氣,又給他指派新的差事罷?”
“兒臣還不至於這般苛刻,這是他自個兒欠的帳。”聖人輕哼一聲,“先前在信里朕就說得很明白了,老三回來得先給朕匯報,他昨兒下午才回,朕允他休息半日,熟料今兒早朝都沒上,當真是不著調!”
“你當真是不知疾苦,老三在外邊忙碌了三個月,自廣州回京,路上奔波少說也要半個月,叫他只休息半日怎麼夠?你還說老三不著調,哀家還要說你這個父皇不體諒兒子呢!”太后偏幫著蕭長風。
聖人卻道:“老三雖是兒臣的兒子,可他既然出去辦差,與滿朝文武便無不同,與他同行的另外兩人,昨兒下午便去衙門述職了,今兒朝陽上早朝,兒臣對老三已經是破例。”
“自然要破例,另外兩個府中可沒有懷胎在身的妻子,老三媳婦肚子裡的,可是你的親孫子,難不成還沒有述職重要?”
提到“孫子”,聖人語氣緩和了些,道:“母后說得在理,只是老三提前告知朕一聲,也不必耽誤朕這些功夫。”
太后語氣也緩和了些,溫聲道:“皇帝,老三才二十出頭,瞧著再穩重,也有年輕人的跳脫,老三媳婦懷頭胎,他難免失了穩重。哀家當年剛懷孕的時候,你父皇半宿沒睡著,第二日險些錯過了早朝,老三這表現,已是沉穩有餘的。”